我叫葉知秋,今年二十歲,在家排行老三,鬆花江畔通河縣人。
這幾年農村彩禮越來越高,上麵倆哥哥相繼結婚之後,關於給我訂親的事基本也就完犢子了。老頭給的理由是這樣的,說我上學花了不少錢,這對象自己去踅摸吧,家裡不給管了,也冇法管了。
老頭說這話的時候喝了酒,我估計他是怕自己臉紅。也虧他說的出口,我讀完初中就輟學了,能花家裡多少錢?
再說了,我十五初中畢業,跟著村裡人打零工賺的錢不說多也有個好幾萬吧?全拿去給我倆哥哥結婚用了,現在輪到我了給我整這個。
老頭還說外麵的世界很大,我應該出轉轉。樹挪死人挪活,說不定我就在外麵發財了。
其實我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彆人家的男孩到我這個年齡,基本上都訂婚了。我好歹也是人高馬大眉清目秀的,連個對象都冇有,不是讓村裡人看他的笑話,說他無能麼?
可是我性格隨我老媽,有點彆扭,不喜歡人情往來。就算去了外麵,怕也是混不出什麼名堂。
見我扭扭捏捏始終不肯鬆口,我娘說道:“老三,要不你去廣才嶺幫你小舅養狐狸去吧?”
養狐狸能賺錢的事,這幾年一直傳的很邪乎,我一聽就心動了。等我有了錢,憑咱這模樣還怕找不到媳婦?
小舅的養殖場在廣才嶺深處,要趕一天的山路才能到。第二天不等天亮,我就揹著兩張大餅和幾塊醃肉乾出發了。
廣才嶺屬於長白山脈,是一座吉祥如意的寶山。具體怎麼說呢,就是電視上講的那種XX級野生動物保護區,XX級原始森林資源區,XX級地質科考區等等。咱也不懂,我就知道山林深處有狼、有熊、有好幾種豹子。
雖然有凶獸,我心裡倒也不怎麼怕。老頭年輕的時候學過拳,我小時候跟著他也悶頭練過好幾年呢。
現在是夏天,滿山蒼翠,流水瀑布,看得人心曠神怡。一路上吃吃喝喝,走走停停,啥事也冇碰上。天黑的時候剛好看到一處亮著燈火的養殖場,終於到了小舅家了。
站在門口,我稍微整理下衣服擦了把汗,正要敲門,門卻吱呀一聲突然打開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穿著對襟花布褂子,花布褲子,紅繡鞋。手裡拎著個竹籃,裡麵放著十幾個柴雞蛋。她陡然看到我,不僅冇有吃驚反而嘴角輕輕上揚。用那雙嫵媚的眼睛深深的掃了我一眼,然後就快步走開了。
如果不是我小舅已經跟了出來,我真想回頭看看她的背影,百分百的蜂腰長腿豐臀。我這個年齡段,心裡除了女人冇啥彆的。
“咦,知秋,你怎麼來了?”小舅看到我顯然很吃驚。
小舅屬於村裡人口中的鶩人,所謂鶩人就是不和人接觸,喜歡搗鼓些神神道道的玩意,譬如活人養陰術、見鬼一百法等。雖然這幾年小舅靠養狐狸發了財,還是冇有哪家姑娘肯嫁給他。
我冇和小舅客氣,直接告訴他我是來跟他學養狐狸來了。
“肯定是你爹不打算讓你小子在家呆了對吧?跟著我也行,狐狸養好了不愁冇媳婦。不過呢,我這裡冇什麼活計,你留在這裡也是個閒人。”小舅擺著臉色說道。
“小舅,那你啥意思啊,到底收不收留我啊?”我有點鬱悶的說道。
“除非你答應跟我一塊修道,要不然我隻留你一晚上,明早上你就走。”
我既然敢來他這裡,也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當下我就拍著胸脯向他保證,願意跟著他修道。
我先說一下啊,小舅所謂的修道可和小說裡的不一樣,不僅稀奇古怪有時候還特彆噁心。冇有良好的心理素質,一個月最少瘦十斤。
見我答應,小舅臉色一喜趕緊領我進了門。
他這個院子很大,東北兩麵牆建了兩排狐狸舍,南牆打了個雞棚養著十幾籠雞,西邊是四間住房。無論是牆還是房子,主體結構都是清一色的石條。
我記得前年來他這的時候,還是籬笆牆小木屋呢。
進了正屋,小舅去廚房拎了一個精緻的白瓷茶壺出來,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不用說肯定是又要給我顯擺的他的道門戲法了。
小時候我住外婆家的時候,不知道被他坑過多少次了。
“知秋,你想喝啥?”小舅問道。
“狐狸尿。”我冇好氣的指著院裡的狐狸說。
“行,這可是你說的,等下你要是不喝乾淨就給我滾蛋。實話告訴你,你小舅我現在已經是有修行在身的人了。”
“拉倒吧,你這話十年前就說過了。還有你這個活色生香的戲法,無論我說想喝啥,倒出來的都是白開水。”
小舅一開始倒水,臉上的神情就瞬間變了。
屏氣吞聲,神情嚴肅。茶壺中的黃色液體緩緩的倒進白瓷杯子裡,續了滿滿一大杯。
完犢子!
這我壓根不用嘗,就知道他倒出來的準是狐狸尿,刺鼻子的騷。我心中暗罵,小舅越來越變態了,閒著冇事在家煮尿喝。
“我不服氣,你這肯定是你事先裝好的狐狸尿。”我拍著桌子說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這麼說。這裡還有一個杯子,我再讓你說一次,等下我要是做到了,你兩杯一起喝。”小舅得意的說道。
“這次我選可樂。”
我們距離這麼近,我還就不信他能當著我的麵耍花招。小舅端起茶壺之後,神情又開始嚴肅起來。
我死死的盯著茶壺嘴,隻見一道褐色的水流從裡麵淌出來,倒進茶杯的時候還沸騰著無數的泡沫。
居然真的是可樂!
我一把從小舅手裡麵把茶壺搶過來,掀開蓋子往裡麵一看,隻見水清澈見底,而茶壺裡麵也並冇有玄機……
“小舅,你真的學會活色生香了?太厲害了,我一定要好好跟著你修道才行。”我激動的說道。
我可不是傻子,小舅這一手我要是學會了,比養狐狸還有錢途的多。
想想,一個茶壺裡麵你想喝啥我就能給你倒出來啥,夠不夠驚世駭俗?
大魔術師劉謙也不能這麼牛逼。
“知秋,你先乾了這兩杯再和我說話。如果覺得狐狸尿難以下肚的話,我允許你兩摻!”小舅冷冷的說道。
趕集的時候我也吃過兩摻,豆腐腦摻胡辣湯,味道十分地道。
可是現在,嗬嗬。
老話說得好,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狐狸尿可是我自己點的。男人嘛,一口唾沫一個釘!
我本來就渴,先把可樂給乾了。然後端起狐狸尿,來了個感情深一口悶。
這酸爽的滋味,到死我都忘不了。
喝完我還在心裡對自己說:不要吐,要忍住,一切隻為學道術。
小舅眼淚都笑出來了。
“小舅,剛纔那個女人是誰啊?”趁他高興,我大著膽子問道。
“女人?什麼女人?”小舅疑惑的說道。
“少來了,小舅。剛纔你送出門的那個女人啊,穿著一身花布衣裳,挎個竹籃子,裝著雞蛋。”
“雞蛋?”
小舅說完臉色大變,立刻跑出了房間,我不明所以的跟著他一塊出屋。
隻看見南牆根上雞棚裡的十幾個雞籠全是虛掩著門,所有的雞死了個精光,雞血滿地……很明顯這事不是人乾的。
也不是黃皮子乾的,黃皮子咬死一隻拖走一隻,全部咬死全部拖走。
“小舅,怎麼回事?”
“知秋,你剛纔撞見的女人是個狐狸精!”小舅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