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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好運終結的夏天

那個夏天很快來臨,記憶中並冇有多悲壯,隻記得被永久取消的體育課,從書堆裡探出來的一個個恍惚沉重的腦袋,班主任一再重複的考場注意事項,和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鈴響起,人們抱著書本和卷子從校門口散去的情景。

當黑板上的倒計時變成個位數5,困於牢籠的人們終於獲得兩天假期做最後的調整。

顧西暗自評估過,以顧一言現在的聰明和勤奮,隻要自己不發揮失常,倆人的成績應該是差不多的,恰好那一屆是出了成績再報誌願,也就是說,如無意外,顧西可以和顧一言報同一所學校。

三天後,考試如期結束了,高考這場冇有硝煙的戰爭終於結束了,儘管學習的廣播一再播放請考生不要在學校內亂扔書籍,學校裡麵還是變成了一片狼藉,雪花般的書本和試卷從天而降,剛剛結束了一場戰爭的人們,以這樣極端的方式慶祝著自己的解放。

而當所有人都在為新生活大肆慶賀時,顧西家卻遭到了滅頂之災。

顧西站在家門前,不敢相信自己住了五年的家,馬上就要被眼前這些叫做債主的人搬空了,進出的腳步聲,揚起的細細塵埃,模糊了自己的雙眼,父親去銀行交涉,家裡隻剩下紅姨和自己,至於那個管自己叫女兒的媽,聽說她在聽到風聲時便買好機票遠走他鄉了,顧西無力地站著,每個細胞都在竭力呐喊,可是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父親的投資失敗,原本富裕有餘的家庭瞬間債台高築,債權人聽到訊息後都上門要債了,見顧西父親不在, 便直接動手搬家裡的東西,紅姨拚命勸阻也冇拉住這些來勢洶洶的人。

客廳裡的玉器擺件,牆上的名家字畫,還有最新的智慧家電,一件一件被人從屋子裡搬了出來,抬上了車。

正打完球回來的顧一言,遠遠看到黑壓壓的人群,聽到圍觀的人裡麵有人說,真可憐啊,家都被人搬空了,聽說是投資失敗了,唉。

“有錢人也不見得好啊,一夜之間說破產就破產了。”

顧一言奮力撥開人群,想探個究竟。

隻見顧西拽著一箇中年男子,手裡緊緊抓住被男子抱住的小提琴模型,嘴裡含糊不清的哭腔:“叔叔,叔叔,求求你不要拿走的我小提琴,這是我10歲時我爸送我的生日禮物,隻是模型,不值錢的,求你了,求你了….”

男人根本不聽顧西說,抱著提琴模型兀自往前走,顧西被人一甩,身子往後一倒重重摔倒在地上。

顧一言一個箭步衝上來扶住顧西,抓住男人的手,目光堅定:“把這個留下吧,也不值幾個錢。”

“你算老幾?”男人想甩開顧一言的手,無奈顧一言力氣太大。

“不算老幾,我是他哥,你們要錢而已,何必為難小孩子。”說著,就從男人手中拿回了東西。

男人見狀,忿忿不平地走了。

顧一言把小提琴模型遞給顧西,輕輕地揉了揉顧西的頭。

還有人在不停地往外搬東西,各種名貴的樂器,傢俬,一一被搬上了後麵的大貨車,顧一言就這樣站著,站在顧西身邊,用手扶著隨時要倒的顧西,手掌堅實有力。

不遠處的樹上,有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落日的斜陽把顧一言的影子拉得很長,影子旁邊的顧西,緩緩蹲下去,低聲啜泣。

對於很多人而言,這是個幸運熱血時常被提起偶爾被懷唸的夏天,但是對於顧西來說,這是好運終結的夏天,上帝是公平的,18歲以前擁有的太多的一切,18歲以後都被老天收回去了,人生因果,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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