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天，顧一言每天都堅持拖著顧西鍛鍊身體，因為候醫生說抑鬱症病人情緒低落和不想動是惡性循環，適度的運動對痊癒有很大的幫助。

顧一言就帶著顧西去活動室打打乒乓球，踢踢毽子，雖然顧西不知道是眼神不好還是故意的，總是把球發到天花板，每次顧一言都得跳起來扣球，然後顧西就會使壞，把球發到邊角地方去，把顧一言氣得乾瞪眼。

傍晚的時候，顧一言還會拉著顧西到院子裡做舒展運動，把每天的廣播體操從頭到尾做一便，美曰其名舒筋活骨，久而久之，還吸引了一群老頭老太太跟著一塊做，顧一言站在前麵，儼然一個廣播體操隊長。

要麼就抱著飛行棋和跳棋，纏著顧西一起玩，說是鍛鍊大腦和思維能力的，怕顧西出院以後變成白癡，被顧西一頓好打，但顧西心裡知道，顧一言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儘快好起來。

成績出來那天，是顧西出院的前一天。

顧一言帶著顧西來到旁邊的網吧，兩人神情嚴肅，登錄了係統後，都兀自坐著。

“要不，你先查吧，你成績好。”顧一言為難地看著顧西。

“你先吧，你不是說高考是你考的最好的一次嗎，你是福星，你先查。”

“不不不，女士優先，你先。”

“我，我還冇準備好。”

“哎，你怎麼這麼慫啊，顧小西。”

“真的出成績了麼，會不會假的啊，還是改天再查吧。”

顧西起身要走，被顧一言一把按住。

“真的，張帆都查到成績了，你不想知道自己考多少分嗎？”

“我想啊，可是，可是現在大家都在查，一個會塞車吧，再等會。”

顧一言想了想：“好像是，全國的考生都在同一時間查詢，係統可能要崩潰，再等等吧。”

倆人心不在焉地並排坐著。

過了好一會，顧一言終於沉不住氣了，手指在鍵盤上劈裡啪啦地輸入賬號和密碼，頁麵一直在跳轉中，顧一言和顧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係統緩衝完畢，出現了顧一言的名字和分數。

顧一言，總分550．

顧西和顧一言高興地跳了起來，欣喜之下，兩人抱作一團，惹得網吧的人連連側目。

“顧一言，你真厲害，恭喜你，你說到做到了，替你開心！”

“查你的吧，現在有信心了吧。”

“嗯。”

顧西坐在椅子上，輸入自己的賬號的密碼，頁麵緩衝了一下便出了結果。

顧西，546．

顧西的臉色有點難看，顧一言超常發揮，自己發揮失常了，顧西低頭走出了網吧。

顧一言趕緊追上去：“顧小西，乾嘛呀，546可能對於你平時的成績低了點，可是也不算考砸了吧。”

顧西的鼻子紅紅的，八月的陽光曬得顧西的眼睛有點疼。

“再說了， 我550，你546，這麼接近的分數，說不定還能繼續做同學呢。”

顧一言的話讓顧西冇那麼難過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吧，顧西想。

“那你有心儀的學校嗎？”顧西抬頭問。

“冇有，還冇研究呢，再看吧，如果以後我們還在一個學校的話，晚上你就陪我吃宵夜吧。”

“好。”

顧西最想去的是外語學校，因為自己的英語最好，可轉念一想，外語係而已，哪個學校冇有呢，可是眼前的顧一言，是世上隻此一個。

在醫院的最後一天，顧西做完檢查，一切指標正常，便辦理出院了。

“也算了多了一點人生經曆吧。”顧一言幫顧西拎著一袋行李，便和紅姨，顧西爸爸一起上了車。

顧西的新家在城南的一棟舊居民樓裡，破敗的牆體，胡亂的塗鴉，和顧一言家的小區好像是同款建築，相隔距離卻有二十多公裡。

顧西仔細打量著這棟陌生的建築，腦子裡無法將這破落的模樣和溫馨的家與之對應，不過，這個“家”現在也不完整了，顧西在心裡歎了口氣。

雖然紅姨一再要求留下了照顧顧西，並表示自己可以不要工資補貼，顧飛還是以不方便為由勸說紅姨回家了，臨行前，還給了紅姨一筆錢，顧飛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虧錢彆人，也不喜歡接受幫助，他心裡清楚，，這個家目前維持生計還略成問題，怎能和從前一樣，備著傭人，

見此狀，顧一言隻好和紅姨一起告辭。

臨走時，顧一言做了個電話聯絡的動作，顧西點點頭。

這個“新家”一點都不新，把門推開，鋪麵而來一股輕微的黴味，應該是很久冇人住了，牆角上還結了一個蜘蛛網，大門上的銅鎖也已經鏽跡斑斑，客廳裡散落的傢俱看起來年歲漫長，還好房間麵積不小，暫且就算一個優點吧。

顧西和爸爸整理好行李，便開始打掃屋子，其實在顧西住院時，顧飛就和紅姨就已經大致清掃過了，顧西的房間基本是乾淨的，明亮的房間，雅緻的小床，床上還有顧西最愛的毛絨玩具，桌子旁邊是顧飛送給顧西的提琴模型，看上去，也算溫馨美好。

隻是這屋子年代久遠，有些死角還需清理，顧西和爸爸仔仔細細地檢查著，半天時光，屋子已經變得亮堂如新。

整理好屋子，顧西把顧一言送的手機拿出來，充上電，纔去收拾床鋪。

“西西…” 顧飛欲言又止。

“爸，怎麼了？”

“委屈你了，咱們在這先過度一下，以後，以後…”

“我覺得這裡也不錯，雖然冇有咱們以前的房子豪華，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爸爸，你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長大了。”

顧飛推了推眼鏡，有點欣慰，又有點愧疚。

“哦，找個時間，好好謝謝你那個同學，這些天，多虧了他在我和紅姨不在的時候照看你，一定要謝謝他，西西，你也要多交這樣的朋友，這樣，爸爸也能放心些。”

“遵命。”顧西調皮地說。

此時此刻，她不能喪氣，自己生病已經讓爸爸很擔心了，既然痊癒了就要開始新的生活，她不再是顧小姐，她是顧西，以後要靠自己的雙手和努力生活的顧西，她不僅要安撫好自己，還要安撫好這個失意的遭受了重大變故的男人。

顧西從包裡拿出一張合照，原本那是一張三個人的合照，顧西把有媽媽的那一半剪掉了，照片隻剩下自己和笑臉盈盈的父親，顧西用相框把照片裱好，端正地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