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言傷得不重，隻是一些皮外傷，吊完水，上完藥就可以回家了。

從醫院出來，顧西扶著顧一言，顧一言的胳膊搭在顧西肩膀，遠看像是一對不好好學習的早戀小情侶。

到顧一言家樓下，顧一言抬頭看了看天：“你看，今天好多星星啊。”

“哇，好漂亮啊，可是天上那麼多星星卻不及人間的燈火明亮。”顧西若有所思。

“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星星不想被你們這種傻逼看得太清楚，它會生氣，哈哈。“

顧西一把甩開顧一言的胳膊，轉身欲走，本以為顧一言會拉住自己，結果並冇有，他隻是任她賭氣，任她走，因為他是顧一言，他胸有成竹。

“喂，看車！”顧一言大喊。

顧西嚇得倒退幾步，卻發現顧一言在後麵笑得亂顫，顧西跑過來狠狠揣了顧一言一腳。

顧一言輕鬆地躲開了，冇有再笑，而是認真地發出邀請。

“喂，一起看一會星星吧。”

“去哪看？”顧西敗下陣來。

顧一言指指上麵的樓頂，做了個請的手勢。

爬到五樓，顧西已經氣喘籲籲，顧一言的家在10樓，平時爬慣了，腳步那叫一個神速。

樓道裡冇有聲控燈，隻有偶爾從人家家裡的門窗透出的一點亮光，顧西從小就怕黑，越走越挨著顧一言，黑暗中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顧一言好像看出了顧西的害怕，故意逗她：“顧小西，你聽過鬼故事嗎，從前啊…．．”

話冇說完，顧西就驚恐得一個勁地拍打顧一言：“啊，你不要說，不要說，顧一言你太賤了！”

黑燈瞎火中，顧西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到顧一言的肩膀了，還是打到他的臉了，還是錘到胸口了，突然，腳底下傳來吱吱的聲音，顧一言一把抓住顧西的手，噓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說話。

顧西僵直著身體，看著近在咫尺的顧一言，雖然冇有燈，可是卻能看到黑暗中他的輪廓，聽到了自己撲通撲通直跳的心跳聲，這樣的夜色，這樣的樓道，這樣的氛圍，顧一言身上的紅藥水味，和著夏夜的木棉花清香，一起撲麵而來，顧西有點暈眩。

顧一言的聲音把自己拉回了現實：“走了，是耗子。”

顧一言推開頂樓的小木門，黑暗中發出粗啞的嘎吱聲，確定頂樓冇人，顧一言往前伸直了身子，把顧西牽了進來。

頂樓很小，也冇有人晾曬衣物，好像是被人遺忘許久的地方，顧西隨顧一言走過去，看到角落有一個老式的鞦韆，鞦韆旁邊是十幾盆仙人掌。

“哇，這裡怎麼會還有鞦韆啊？”

“厲害吧，這個鞦韆本來壞掉了，我跟人家借了工具，修好了，鞦韆的椅子是我家的。”顧一言的語氣裡滿是得意。

“看不出來，你還會這些，大神啊！”

“切，這算什麼，我會的可多了。”顧一言坐在鞦韆上，示意顧西也坐下來。

“這些仙人掌是誰的，怎麼那麼多？”

“我的啊，一共18盆，象征著我18歲。”

“為什麼不養花花草草，要養這種帶刺的球，是不是也象征你自己？”顧西打趣道。

“普通的花花草草多娘啊，不適合我這麼霸氣的人，再說了，仙人掌，命硬，就是十幾天不管他們也照樣活得好好的，很頑強。就像我一樣，雖然我剛來到這個世界，我爸就出車禍走了，連我第一麵都冇見到，就留下我和我媽相依為命，彆人都以為我們母子倆會活不下去，或者活得很糟，我偏不讓他們如願，我和我媽都很努力的生活，雖然我們家隻有我一個男人，可是我比任何人都強大。”

顧西看著顧一言，一時語塞，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會羨慕我的家庭，因為他從小就冇有了父親。

“你知道我媽嗎，我媽年輕時可是廠花，追求她的人從這裡排到東門，後來她選擇了我爸，我呢，集齊了他們兩人身上所有的優點，所以纔會這麼優秀，哈哈。”

“昨天是10號，是我爸的忌日，你知道，冇有爸爸的滋味嗎？”

顧一言突然哽嚥了。

“顧一言…．．”

顧西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眼前的顧一言，她從來不知道張狂不羈的顧一言背後是這樣的身世，一個人從來冇有看過自己父親的人，嬰兒時期冇有強大的臂彎親吻擁抱舉高，幼兒時期冇有人陪著玩遙控四驅賽車，少年時期要一個人在頂樓緬懷父親，顧西不敢再往下想，她知道她冇有辦法用幾句語言撫慰他所經曆的一切，那太淺薄了。

顧一言把頭靠在鞦韆上，黑暗中顧西看到顧一言顫動的睫毛，心裡突然像被人撕裂一般，顧西什麼也冇說，隻是輕輕的把顧一言的放在自己肩膀上，像對待一個孩子一樣小心。

回到家裡已經9點半了，紅姨趕緊把準備好的熱雞蛋給顧西敷上。

“快把雞蛋拿著，消腫去紅的，作孽啊，竟然敢打我們家小姐。”

“紅姨，彆讓我爸他們知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紅姨不說，但是以後可千萬不能跟那些小混混有來往了，咱們得躲著點，知道嗎？”

“知道了，我媽呢？”

“太太約了張太太打牌，還冇回來呢。”

“我累了，我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