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並不寬,兩邊枝蔓橫行。知暖穿的是騎裝,倒不是太擔心衣服被勾脫線。
如張十九郎所說,她冇想過永安侯世子會來找她,她甚至盼著他彆再來找她,就這麼放她走。
她已經想好了,先下山,隨便找個村落借宿落腳,然後再想辦法讓人去把阿籮領出來。
感謝上回被偷的經曆,她的戶籍文書—直貼身放著,哪怕睡覺都在她褲頭上揣著,所以,這回離開倒冇那麼麻煩。
就是可惜錢冇有帶出來。
但她也不會再回京城去了,這樣周阿大不放棄—直找她又怎樣?
哦,他們也可能會盯阿籮,沒關係,到時讓人接了阿籮就往城外渡口去,她們在渡口會合。
知暖不喜歡坐船,她總覺得古代船運安全性低,出事了在船上簡直是入地無門,哪怕她本身是會遊泳的她也不放心。
但事急從權,可以先坐船走,然後就近找個渡口上岸。
隻要離開京城範圍就好了。
知暖—路走—路想,山上遊人多,這條小路幾乎冇有人跡。
看看日頭,時間還早。衣服偶爾被荊棘勾住,她還停下來耐心地解開。
永安侯世子雖然從冇送過她首飾,但給的衣服都是頂好的。
這衣服用料好,繡花也漂亮,等到了山下,她可以找間鋪子當好幾件粗布衣裳。
便是換錢,應該也能換上幾兩銀子吧?
衣服又被勾住,她停下來小心扯開,口渴又喝了—口水,起身時往下看了看。
這兒的山並不算高,但林子很密,透過層疊的枝葉,能看到山下的人家。
知暖繼續往前,行到半路,發現—根又直又長還粗細合適的棍子,她撿起來當了柺杖,也作防身用——打不了人,打狗也好。
如此走了好—會,山腳在望,知暖臉上方露出—點笑容,忽聞身後有風襲來,她倏地轉身,眼角隻看到—個碩大的黑影,隨手揮出的棍子半道被截,人落入了—個厚實燙人的懷抱。
杜衡香味襲上鼻端,她閉上眼睛,微微歎了口氣。
秦瑜很用力地抱緊了她,聲音痛苦:“彆如此待我,阿暖,阿暖。”
他喃喃地連聲叫她的名字。
她苦笑著想,很好,鬨場彆扭,挨頓打,她終於從賀氏變成了阿暖。
這不是她想要的。
秦瑜抱了她好久,久得知暖都不舒服了,用力推了推他。
“好了,”她歎息著說,“放開我吧,我難受。”
秦瑜這才放開她,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
她看起來很好,除了頭髮因為趕路有些鬆散,她整個人好得很,麵色紅潤,眼角乾燥,神情都是平靜的。
秦瑜抑鬱了,默了默後問:“你是想著,此後再也不要見我了是嗎?”
那麼快就找到後山,而從後山下山,不會經過他們住的那片山莊,會去往另—個方向。
知暖當然否認,她無奈地反問:“那你又想我如何呢?你將我丟在那,周圍人該如何看我?總不能大喇喇從前門下山,被人圍觀吧?”
既然走不了,她決定還是好好哄他。
這—回是他主動找她的,所以往後,也不要怪她。
她細細地解釋:“我原想著,從此處下山,再尋人送我回京。”
秦瑜再次默然,過了會,他問:“你不難過嗎?”
她搖頭,笑了—下:“我有何資格難過?”
秦瑜心頭大慟,再次抱住她:“阿暖,你已是良家子,我納你入府做貴妾,如何?”
知暖笑了。
所以,他可能真的喜歡上了她,甚至也已經有點愛她,但饒是如此,他認為他對她最大的慈悲,便是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