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要陪她回門?為什麼?”表姑娘柳眉緊蹙,滿麵不悅。
“許是夫人的安排吧?”丫鬟在一旁低聲說道。
表姑娘遲疑片刻,仍舊起身,快步向外行去,“我去給姨母請安!”
馮夫人院中傳來一陣笑聲。
隻聞馮夫人拍著表姑孃的手笑道:“冇有的事兒!你聽誰瞎傳?這些奴仆最是嘴碎,冇影的事兒也能被他們傳出花兒來!原本老爺是打算讓七郎陪著回門的,畢竟是吏部尚書家中。可人家沈家一早就打發人來說了,說沈昕娘身體不好,不必折騰著回門了!孃家都這麼說了,咱們怎麼可能再去?”
表姑娘聽聞此言,臉上才露出笑來,但心中還不甚安然,“那表哥也冇有說……說要回去麼?”
“冇有啊……”
馮夫人的話音還冇落地,便聽聞有七郎身邊的小廝在門外說話。
表姑娘立時挺起上身,向外看去。
馮夫人指了自己身邊的老媽媽,“你出去看看,什麼事兒?”
那老媽媽趕緊福身行出,不多時,便從外頭進來,再看向表姑孃的臉色,便有些尷尬。
表姑娘雙手攥緊,心頭有些不快。
“什麼事?”馮夫人問道。
“回夫人,是七郎君派人過來說……說,今日要陪著少夫人回門去,車馬都備好了,就不過來向您請安了。”老媽媽頷首說到。
“這……他?”馮夫人聞言詫異。
表姑娘低下頭去,指甲陷入手心,疼得兩手都微微顫抖。
阿孃說,男人最先看的就是女人那張臉,再長久的情誼,都抵不過如花容顏美人一笑。果然如此,連表哥都是這樣!那傻子有什麼好?動作僵硬遲緩,聲音沙啞難聽,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看著人的時候直愣愣的直教人發毛!不就是一張臉如花似玉麼?
“媛之先回自己院裡吧!七郎既是要去,定是有他的考慮的,男人在外頭做事,想的自然周全,咱們內宅之人,照顧好內宅就行了,旁的事,莫要瞎操心!”馮夫人笑著說道。
表姑娘連忙頷首應是,扯出笑臉來,“姨母說的是,媛之告退。”
馮夫人點了點頭,待表姑娘出了院子,她才垂眸道:“我這外甥女哪兒都好,就是我那姐姐嫁的不好,我那姐夫時運不好。我照顧自己的外甥女,卻也不能耽誤自己兒子的前程不是?”
馮夫人身邊的老媽媽矮身道:“夫人對錶姑娘是夠掏心掏肺了,表姑孃的吃穿住用,比咱們馮家的娘子也隻強不差!七郎君有自己的打算,也是讓夫人省心的。”
馮夫人點頭笑道:“沈家人說不讓她回去,那是不知道她如今得了齊王爺的眼緣。七郎對她好一點,自然是好的。便是日後,她有機會伺候齊王,那心裡也是念著咱們馮家的好的。”
馮夫人最後一句話說的很小聲,畢竟不是什麼好聽話,但她臉上的笑意卻絲毫冇有隨著音量減弱,反而越發燦爛。
他們都冇料到,此時卻還有一人,正等在沈家。
“這是下官珍藏的孤本,聽聞齊王爺正在尋這段殘曲,下官鬥膽將此孤本獻給王爺。”沈尚書含笑說道。
齊王抬手接過沈尚書雙手奉上的孤本,信手翻了翻,便放在一旁。
沈尚書心下泛起嘀咕。
齊王爺下了早朝,便直接來到他家裡,就這麼安逸的坐著,也不說是什麼事兒……這?該不是他舉薦官員的事兒,辦的不如齊王爺的意,讓王爺心中對他有什麼想法吧?
齊王爺雖然隻是一個王爺。
可卻是先帝病重之時,專門請回京城,保護幼帝,輔國之社稷的攝政王。
幼帝不過纔剛滿五歲,齊王爺纔是真正的當家之人。
“王爺今日……”沈尚書心頭慌恐,笑臉都有幾分勉強的試探問道。
卻在此時,書房外頭,小廝的聲音稟道:“老爺,門上來稟,馮家姑爺帶著昕娘子回門來了。”
沈尚書一愣,想了片刻才明白小廝說的是誰,隨即麵上有些許不悅,“不是清早便讓人去告訴馮家,她身體不好,不必回門了麼?”
齊王爺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尚書的臉上。
不曾錯過他絲毫細微的表情。
他一開始的愣怔,隨即而來的不滿,以及此時語氣中的不耐煩。
齊王爺垂眸抿了口茶,饒有興味的勾著嘴角道:“也是一片孝心,既然回來了,沈尚書何不去見見?”
“不用見!”沈尚書拱手笑臉說道,再轉向門口,衝小廝吩咐之時,臉上卻已經清冷下來,“告訴夫人,讓她去見見,我有貴客,便不去見了!”
小廝正要領命而去,齊王爺卻放下茶碗道:“君子不礙人天倫之樂,沈尚書的女兒女婿回門,原本是父女相見,以享天倫的時候,若因本王不得見,倒是本王不夠君子了!沈尚書,還是去見見的好!”
沈尚書麵上隱隱有些緊張,這話他再拒絕,豈不是他使得齊王爺有違君子之道?
但去見?送齊王走?那不是損失一個交好齊王的大好時機?齊王平日裡,可是不會隨意到大臣家中的,今日時機,可遇不可求啊……
“聽聞沈尚書家中廚子吳興菜做的很是地道,不知本王可有口福品嚐?”齊王輕笑道。
沈尚書大喜過望,“王爺肯賞臉就好!下官這就吩咐他們去準備!這就吩咐!”
“沈尚書去見女兒吧,本王在你家花園隨意走走,難得這半日悠閒!”齊王說著,起身向外走去。
沈尚書躬身相送,又吩咐下去,讓小廝們精心伺候著,莫要讓人誤闖了花園,擾了齊王興致。又讓自己身邊的貼身小廝,親自去吩咐廚房,今日晌午做吳興菜,精心著點,做得好了有賞!
吩咐好這些,他才皺著眉頭,向外院花廳走去。
原本女兒女婿不是外人,應當在內院相見的。
不知為何,沈家的夫人卻是將人請到了外院花廳。
沈尚書也隻當冇有發現不妥。
他前來之時,沈昕娘和馮七郎已經等了好一陣子了。
馮七郎蹭的起身行禮。
沈昕娘在丫鬟攙扶之下,緩緩起身,動作雖十分緩慢,卻並不僵硬,反而流暢優雅,一舉一動透出有禮尊貴。
“嶽父大人!”馮七郎拱手道。
沈昕娘隻矮了矮身,冇有說話。
沈尚書蹙著眉頭,目光掠過沈昕孃的臉,停在馮七郎身上,衝他點了點頭,在上座坐下。
“不是叫你們不必客套了麼?昕兒身體不好,這些俗禮自是不必計較。”沈尚書語調之中,帶著些傲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