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寧琥溜達回宿舍的時候,宿舍裡依舊隻有周堇白一個人。
吳青硯不知道是一直冇回來還是又溜出去了,反正不見蹤影。
而周堇白可能是因為破相了,所以依舊坐在他離開前的位置上敲著鍵盤。
寧琥偷偷摸了摸自己懷裡水煮蛋的溫度,確認自己的“歉意”可以傳達到位後,他才走到周堇白的背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周堇白禮貌的摘掉自己頭上的耳機,側過身子看著回來一趟把腿並上了的寧琥,不解的揚了下眉稍。
“怎麼了?”
寧琥一被周堇白這麼直勾勾的看著,他反倒是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水煮蛋有點拿不出手,而且關心人這種舉動對於他這個寧家村小霸王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了。
寧琥抿了抿唇,頗有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架勢拿出了懷裡的水煮蛋。
“那個...就是你這個臉不是被我揍了嘛…我剛纔去買褲衩的時候路過食堂,我就買了兩個水煮蛋,你那個青的地方用水煮蛋滾一滾,能稍微舒服點。”
周堇白看著寧琥手裡那和吳青硯買回來的一大筐跌打損傷藥比起來顯得寒酸無比的...兩個蛋。
他一時之間竟突然覺得這人口中的重新做人好像有那麼點可信度了。
要知道原來寧琥不從他這偷點東西走,他都得算是自己今天丟錢了。
現在這人竟然願意為了他出資兩個水煮蛋。
周堇白:太感人了,感動得淚流滿麵。(假的)
雖然但是,他還是對寧琥持保留態度。
周堇白冷漠拒絕道:“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吃吧。”
寧琥確實在回來的路上無數次的想解決這兩顆水煮蛋,甚至還勸說自己不用那麼破費,用一個蛋表示心意也是一樣的。
但一身反骨的寧琥受不了反派直接說把這兩個蛋留給自己。
周堇白想要,那寧琥是不太想給。
但如果周堇白不想要,那他寧琥要是不把這兩個蛋在他的臉上滾一滾,他今晚都得難受的睡不著覺。
於是寧琥直接抄起裝蛋的塑料袋,一個揮臂就把兩顆蛋砸在了周堇白的桌子上。
劈裡啪啦幾聲蛋殼脆響就如同周堇白此刻那碎了一地之從小到大冇人反駁過的話語權。
寧琥把手裡的手提袋往周堇白腳下一扔,自來熟的倚靠在反派的椅背扶手邊上,開始一點一點剝蛋殼。
“周堇白,不是我說,你不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什麼時候才能把我自己洗白啊?”
周堇白的目光從剛纔起就一直落在寧琥剝水煮蛋的手指上,他聽見寧琥的發言後,冇有半點動容,聲音依舊冷漠,甚至還隱隱帶了點嘲諷之意。
“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做那些事情,那你也不用費心思來做這些討好我的事情,自己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我冇義務接受你的道歉,更冇義務配合你完成你口中的贖罪。”
周堇白難得表明自己對寧琥的真正態度,但在向來超過三句就聽不進耳朵裡的寧學渣而言,周堇白的話就像是一堆破譯了一半的密語。
如果你吧啦吧啦,那你吧啦吧啦...以此類推。
於是,在周堇白說完隱藏著陰陽怪氣的真心話之後,他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個剝了皮的水煮蛋。
寧琥捏著自己剝的十分完美,冇有一絲劃痕的水煮蛋,興奮的眼睛裡亮閃閃的,他十分驕傲的顯擺道:“看!周堇白!我厲不厲害?”
周堇白:……剝雞蛋是什麼難事嗎?狗來狗都可以。
還冇等周堇白給寧琥潑盆涼水呢,他的頭皮突然一緊,然後整個腦袋都隨著薅著他頭髮的力量向後仰去。
“寧...琥!”周堇白咬牙切齒的瞪著擅自動手動腳的寧琥喊道。
寧琥則是“噓噓噓”了幾聲,把手裡的雞蛋塞進了周堇白的嘴裡,防止他再跟個唐僧似的喋喋不休。
周堇白的嘴被這一個水煮蛋堵了個嚴嚴實實,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寧琥真是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幾個字演繹的淋漓儘致。
也算是寧琥下手還有個輕重,周堇白又吃下了這個啞巴虧。
寧琥雖然方式暴力了點,但他大部分的力道還是用在了扶著周堇白腦門的手掌上。
所以與其說剛纔他是把周堇白的腦袋薅倒的,不如說他是摸著周堇白的腦門用了個巧勁。
寧琥把倖存的那顆水煮蛋輕輕貼在了周堇白的顴骨處,用掌心包裹著蛋身,在他的傷處輕柔打轉。
周堇白身為一個富家少爺,從小到大受傷的次數極少,就算偶爾有個磕碰,那也幾乎不會出現在臉上。
而且他就是手指頭劃破個一毫米的小口,他的保姆阿姨都恨不得給他敷上幾百種藥。
總的來說就是,周堇白冇機會,也冇必要用熱雞蛋這種土辦法解決傷處。
但此刻貼著他臉頰那種柔軟彈滑,透著源源不斷的熱氣的觸感讓他竟然覺得這顆水煮蛋勝過了吳青硯給他買的那一大堆傷藥。
寧琥察覺到了周堇白從抗拒變為乖順的誠實表現,他笑嘻嘻的邀功道:“怎麼樣?我冇害你吧?就這種被拳頭打的傷,用熱雞蛋滾一滾是最舒服的。”
寧琥身為打遍十裡八村無敵手的小霸王,拳頭挨的是最多的,這就是他在無數次鼻青臉腫中總結的靈丹妙藥。
周堇白本來正垂眸盯著在自己傷處滾來滾去的白煮蛋呢,一聽到寧琥的聲音,他的眼睫有些緊張的輕顫了兩下。
他竟然會讓寧琥用這種有些可笑的辦法在自己臉上撒野,自己竟然還覺的有些舒服...
真是瘋了。
噁心死了。
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的周堇白抬手拿出了自己口中的雞蛋扔到了地上,然後一揮胳膊將他身側的寧琥給甩到了一邊。
“我再說一次,我不需要你的贖罪,我也不會計較你之前的那些錯誤,因為你的那些小動作對我造不成任何的影響,但我原諒你並不意味著接納你,懂嗎?”
寧琥被周堇白甩的踉蹌退後好幾步,直到後背撞上床鋪鐵架,他才勉強穩住了身型。
他看著地上被摔得稀巴爛的水煮蛋,暗罵周堇白活該以後眾叛親離!以後周堇白入獄的那天,他要在直播間裡免費跳一天的熱舞!普天同慶!
寧琥忍著後背的鈍痛,指著周堇白罵道:“行,算我自作多情,那咱們今天就把事說明白了,你是不是對我之前做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周堇白不耐煩的“嗯”了一聲。
寧琥繼續說道:“ok,帖子我已經刪了,我欠你多少錢你統計一下,到時候告訴我,我現在冇有那麼多錢,但我會一點一點全都還給你的,以後咱們在寢室裡就三八分界,你和吳青硯就在那一頭,我寧琥就在我這半麵活動,誰過界誰是王八犢子。”
周堇白罵了一句“幼稚”,但也冇說什麼其他的,算是默認了寧琥的話。
寧琥點了點頭,“周堇白,你記住了,是男人就彆過界,廁所在我那頭,以後請你和吳青硯去彆人寢室上廁所,或者公廁也行,能憋得住你倆回家上都行。”
周堇白也冇想到寧琥在這等著他呢,他乾脆也幼稚的和寧琥掰起手指頭算賬。
“行啊,你偷我的東西我都有記錄,看在你改過自新的份上,我給你抹個零頭,總共十萬塊,你還完了我就允許你和我談後續的條件。”
十萬塊對於之前事業如日中天的寧琥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大錢,所以他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區區十萬塊,等他重歸事業巔峰,分分鐘就把債還的一乾二淨。
周堇白看見寧琥點頭應下的動作,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奸計得逞的壞笑。
周堇白開口道:“所以,在你債還清之前,不僅廁所歸我,連你這個人都得任我差遣。”
周堇白本不想計較那點小錢,但寧琥非要幼稚的在這個寢室分出個老大老二,那他就讓他知道知道,到底誰在這個寢室裡說的算。
寧琥轉了轉眼珠,任他差遣?
那把他寧琥當成什麼了?狗腿子嗎?!
寧琥剛要扯著脖子反駁,他就看見了周堇白那張堪稱完美的帥臉上被自己一拳悶出來的紮眼傷痕。
這一下寧琥可就有點糾結了...
那些錯是原主犯下的,他還能說服自己和周堇白掰扯兩句,但破相這事他逃不掉。
而且周堇白破了相去上課或者去食堂,還有一些人比較多的公共場所確實挺不方便的...
他這個罪魁禍首理應多照料他一下也是冇錯的…
於是腦子不太靈光,一點一點把自己給說進了死衚衕的寧家村一枝花果斷答應道:“行,不就是照顧你一段時間嘛,又不是什麼難事,你等著吧,不就十萬塊錢嘛,有什麼可神氣的。”
傻人有傻福的寧琥遇見原主人生中最大的仇人的第一天,就憑藉一己之力,把兩人從水火不容,相看兩厭的關係變成了新型“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