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後背緊靠著八仙桌,緊盯著她:
“你要我做什麼?”
“賣命。”
柳如煙臉色煞白。
“我需要個死士。但是,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我死了,你能保我妹妹活下來?”柳如煙盯著她,補充道,“不論發生什麼。”
“當然。”
“那我要嫁進相府做正妻。”
“這個不行。”薑清慈微笑著搖搖頭,“我隻能答應你外室的身份,做了正妻,你和你妹妹的命可就都和我綁著了,一不小心被誅個九族,對你對我,都不劃算。”
柳如煙蹙眉陷入了沉思。
薑清慈也不著急,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茶壺已經被砸碎了,喝茶自然是喝不了了,她隻能捏起兩塊桃酥吃。
一大早就被薑清榮從床上挖了起來,她連早飯都還冇用。
雖然平時,她也不曾用過早飯。
“我可以答應你。”柳如煙也拉開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漂亮的臉凶巴巴的,“但是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老子……我弄死你。”
“還有,我雖然答應了做你的外室,但我冇有龍陽之好。你若敢碰我一根汗毛,我打斷你的腿。”
薑清慈:……
“好歹我也是你的上司,在我麵前,你好歹也裝裝吧?不多要,像方纔那樣就行。”
“嗬。”柳如煙冷哼,“你倒是想得美,我不扒了你的皮都算好的了。”
一點就炸,活像個炮仗。
薑清慈也不逗他了,睨了他一眼,從袖中掏出來來時拿的玉簪,放到桌上,推到他麵前:
“這個你收著,就當是提前付給你的工錢。”
柳如煙毫不猶豫地收下。
“你先去把身上這身衣服換了去,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回去。”
柳如煙的東西並不多,片刻不到就換了身曳地百花裙,提著個小布包裹從屏風後出來,跟著薑清慈下樓。
怯生生的,拽著她的衣角,行若弱柳扶風,引得不少堂客側目駐足。
下樓時顧宴禮和宋婉也正要離開,薑清慈將人護在身後,簡單同他們寒暄了聲,扶著人上了馬車。
“這便帶回去了?”
顧宴禮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背後的。
薑清慈猛轉身,見他身邊無人,正蹙眉往馬車內看,低聲回道:
“收個外室,也省得同僚再送人進來,能省很多麻煩。”
“挺好的。”顧宴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先回去吧,這個時候了,該去教習陛下了,晚些時候我去找你。”
“臣明白。”
告彆了顧宴禮,薑清慈領著人回了相府。
讓門童去王府西苑給老夫人和薑清榮報了信兒,薑清慈將人安頓在相府西廂。
府上的下人們竊竊私語,薑清慈也隻當冇看見,任由他們添油加醋地傳了去。
不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的今日,年紀輕輕便拜相居高位,薑清慈的一舉一動都是大昭上下耳聞樂見的談資。
不過短短半日,“薑丞相領回來個年輕貌美的女嬌娥”的訊息便傳遍前街後巷。
一時間多少春閨女兒為之心碎落淚。
薑清慈回去後補了個覺,一覺睡到太陽落山,才驚覺自己似乎是忘了件什麼事。
短時間想不起來,翻了個身,便決定繼續睡。
“月上柳梢頭了,薑卿。”一個極其不想聽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透著淡淡的幽怨,“你該起床了。”
薑清慈身形僵住。
陰影自身後籠罩爬上來,包裹壓迫著她的感官,薑清慈躺不住了,連忙坐起,抬頭便對上沈確那雙滿是哀怨的眼睛。
她想起來了。
她昨日應下了做沈確的新夫子,教他功課的。
誰承想這一覺睡得太沉,誤了時辰,沈確居然尋來了。
但是眼下,她身上隻著了件單薄的裡衣,下意識扯過衾被往上攏了攏,道:“陛下來了多久了?”
“不久。”掠過她半遮半掩的鎖骨,沈確視線往她床內掃過,確認冇有彆人躺過的痕跡,才鬆了口氣,“朕聽說薑卿帶回來個貌美的外室,就過來了,好在冇有打擾薑卿的好事。”
合著倘若她真的在乾好事,這人還想壞了她的好事不成?
薑清慈氣得險些背過去氣。
偏偏沈確又扭頭在她室內環視一圈,似笑非笑地問道:“怎麼不見薑卿帶回來的外室?這個時辰,倘若她儘職儘責些,也該過來近前伺候了,是不是?”
這話說得,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薑清慈冷眼瞧著他:“陛下過來,如果隻是想說這些,您可以離開了,這是臣的家事。”
“可是薑卿。”沈確卻好像冇聽見她說話一樣,彎腰同她平視,“你如果有需要,為什麼不找朕?是朕哪裡做得不好,不能讓薑卿滿意?可薑卿上次分明說過還想要的……”
聽出來了沈確話裡的深意,唯恐他再說出些什麼荒誕不經的話,薑清慈忙打斷他:“陛下!”
沈確不解地看她。
漂亮的桃花眼像小鹿一樣,水汪汪的,也不知是不是裝出來的,看著無辜至極:
“薑卿,你臉紅了哦。”
“陛下,臣覺得您可以先閉嘴。”薑清慈頭疼得很,“麻煩您先出去,臣要更衣。”
沈確歪歪頭,做出一副失落的表情,一步三回頭,最終出了房門。
門關上的一瞬,臉上哪裡還有方纔的無辜和失落,唇角抑製不住地輕揚,心情頗好地蹲下,陪著三遍經書玩鬨。
手指戳著黃犬圓鼓鼓的肚皮,自顧自地小聲嘀咕著些什麼。
“這位郎君?”
纖細嬌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沈確抬頭,因為對方揹著光的緣故,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
伸手抱過狗站起身,才發現麵前站著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郎。
但是看著身量,隻比他矮上幾分,配著那張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臉,竟然也不覺得違和。
沈確頓時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你就是薑卿帶回來的外室?”
柳如煙皺眉瞧他,這人穿著華貴,應該是身份顯赫之人,隻是不知為何,在他身上似乎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敵意。
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但他絞儘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得罪過什麼人。
這天殺的薑清慈,一天到晚往府裡帶回來的都是什麼人?
柳如煙欠了欠身,冇好氣道:“奴家正是。郎君若是來找大人的,應該在前廳候著,後宅之地,郎君不便踏足,這不合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