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艦寒打量著她,她著一身豔麗的玫瑰紅瑞錦襦裙,頭上插了一根紅翡滴珠步搖,麵若桃花,身段婀娜多姿,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泛著點點哀愁,令人無端生出想要憐惜的心。
“唐二小姐好。”
林玄暉道:“大家彆乾站著了,去瑤鏡的院子吃茶。”
唐向晚不知她和瑤鏡的話被聽去多少,但她還想知道更多關於靖安王的事。
雖則未必會嫁給他做妾,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殆。
林瑤鏡最是懂得唐向晚,等使女端來茶點後,笑吟吟的問:“楚大哥,既然靖安王那麼愛那無媒苟合的女子,王爺立下了赫赫戰功,怎麼不在堅持堅持?”
楚艦寒端起茶呷了一口,不正經道:“愛值幾個錢?何況哪個有錢有權的男子不是三妻四妾。靖安王為了那女子該做的不該做的皆已做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娶正妃實屬人之常情。”
唐向晚抿嘴笑了,他的話倒是一針見血。她從來不覺得一個男人的愛能長久。生在女人冇有人權的古代,追尋情愛簡直可笑。
特彆是對於身居高位的男人,不論他們到了多大的年紀,想要女子不過是勾勾手指的事。
林玄暉笑道:“彆聽楚兄胡言亂語,不論那女子對靖安王是出自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佈局了多年,這已經是她能得到最高的分位。若不懂得惜福惹惱了皇上,彆說是榮華富貴,恐怕連小命也彆想保住,不如見好就收。”
林瑤鏡又問:“那唐家大小姐嫁入靖安王府,能博得靖安王的心麼?”
楚艦寒的眼風落在唐向晚臉上:“一個出生普通的女子,能讓王爺六七年間隻寵幸她一個,和皇上做抗爭,其手段可見一斑。若安分守己些,虛名和浮華的富貴自然不必說。還敢有其他的奢求,人生有許多種死法,就看唐家大小姐選擇哪一種了。”
唐向晚深以為然,不由對他另眼相看。他的談吐,不像是胸無點墨的浪蕩公子哥。
林瑤鏡嬌俏的吐了吐舌:“如此說來,唐大小姐往後的生活堪憂。”
楚艦寒皺了皺眉:“不起貪念,自可保得平安。一念起,百禍生。”
唐向晚垂眸不語,若非洗去鉛華的得道大師,誰又能經得住權利和財富的誘惑?
以她對唐姒的瞭解,隻要有一息尚存,唐姒就會拚儘所有去爭奪。她若不能擺脫嫁給靖安王做妾的命運,一定不能獨善其身。
一時夏荷回來,朝楚艦寒和林玄暉福了福身,附在林瑤鏡耳邊低語了幾句。
林瑤鏡臉色一變,看向唐向晚的神色有些許的憐憫和同情。
唐向晚知道事情不妙,當著楚艦寒和林玄暉的麵不好問,起身道:“我出來也有些時候了,先行告辭了。”
林瑤鏡也跟著起身:“我送送你。”
二人攜手離開,出了院子,唐向晚迫不及待的問:“可是知道宋朝臣為何冇有赴約了?”
林瑤鏡點頭:“方纔夏荷說,宋朝臣一大早起就被王家公子拉去鬥雞了,直到現在尚未歸來。”
唐向晚如墜冰窖,原來和朋友鬥雞走馬,竟然比赴她的約還重要。
是她一直被所謂的兩情相悅矇蔽了雙眼,還是他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樣重視她。
這些年,她一直以為他們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冇有給自己留有一絲退路。若秦氏要解除他們的婚約,唐姒馬上就要嫁給靖安王做正妃,宋朝臣又這幅態度,宋家未必會為了她得罪唐家。
林瑤鏡見不得她傷心,趕忙安慰:“或許宋公子是被強拉去的,來不及派人通知你。”
宋朝臣做事穩妥妥貼,他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冇派人通知她,必然是有意為之。唐向晚拍了拍林瑤鏡的手,勉強笑道:“或許吧!”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了府門口,她頓住腳步:“我這就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林瑤鏡欲言又止,唐向晚是庶女,行動多有不便。自己雖是嫡女,可父親才官居六品,便是送出請柬請她入府玩耍,秦氏也未必會答應。
馬車軲轆前行,唐向晚隻覺前途一片渺茫。
目前的處境,也隻有且行且看。
回到唐府,腳才踏進院門,張媽媽一臉著急的迎了上來:“我的好小姐,你去哪裡了?三小姐正在尋死覓活呢!”
唐向晚疾步往梅園走,一麵問:“三妹妹性子素來溫柔,好端端的因何事要死要活?”
張媽媽拉住她的手臂往客堂走:“夫人和老夫人都在客堂,你去了就知道了。”
唐向晚疑雲大起,這樣隆重,又是為了什麼?
剛走到廊下,就聽唐姝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唐老夫人勃然大怒:“自古以來,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你一個女子做主。”
唐姝看到唐向晚,幾個箭步走到她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道:“二姐姐,你救救我,祖母和母親,要把我嫁給宋朝臣。他是你的未婚夫,我怎可奪人所愛…”
血色從唐向晚臉上褪去,後麵唐姝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到了。
怨怪宋朝臣不來赴約,原來是唐家要把唐姝嫁給他作為補償。
可是他為什麼要答應?
明明他們濃情蜜意多年,他可以為了不得罪唐家不娶她,她不會怪他。
可他為什麼要答應娶唐姝?
這是她的妹妹啊!
恨恨的看向秦氏和唐老夫人,她們好狠的心,為了逼迫她嫁給靖安王做妾,這是要把她最後的退路給斷了。
她聲音因氣憤止不住的顫抖:“祖母,宋朝臣是我的未婚夫,在解除婚姻前,你們怎可讓姝兒嫁給他。”
秦氏壓根不把唐向晚的怒意放在眼裡,慢悠悠的端起茶呷了一口,才道:“不論你嫁不嫁給靖安王做妾,你和宋朝臣的婚事,徹底冇有希望了。但那宋朝臣是個有出息的,與其便宜彆人,不如便宜姝兒。”
唐姝疾聲厲色道:“我不嫁,你們打的什麼齷鹺主意是你們的事,休要拉我下水。”
唐老夫人拍案而起:“反了天了,你一個庶女,竟敢對掌家夫人大呼小叫。”
唐姝冷笑道:“想要得到彆人的尊重,先就要做好表率。我不是二姐姐,冇有母舅家可以依傍。我舅舅是六品官員,表哥是去年的探花郎。你們想要挫磨我,還要問我舅舅答不答應。”
唐老夫人氣的直翻白眼,唐姒擔憂的揉著她的心口,柔聲道:“祖母,你冇事吧?”又看向唐姝:“三妹妹,你也彆說負氣的話。宋朝臣雖是庶子,可他才華過人,又長的極為俊朗。你嫁給他,並不辱冇你。”
唐向晚著實被唐姒的話噁心了一番,冷笑道:“既然他那樣好,母親為何不把四妹妹嫁給他?”
秦氏的麵色沉了下來:“嫿兒是嫡女,怎可嫁給庶子。你彆給臉不要臉…”
唐姝怒道:“我就是給臉不要臉,今兒我把話撂下,你們要我嫁給宋朝臣,可以,那就把我的屍體抬進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