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你享儘本應屬於我的榮華富貴,現在就該全都還給我。。”
“抱歉,辭舊,胡兒她能幫到我。。”
薛辭舊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感,素白的臉上滿是汗,順著她的雲鬢向下滑,沾濕了她單薄的衾衣。
她四處張望了下,見到熟悉的房間,那顆狂跳不已的心方纔慢慢地落回了胸膛裡。
還好,還好,她回來了。
室內靜謐,窗外大雨滂沱,風聲呼嘯。
薛辭舊躺在百子千孫床上,卻再也冇法入眠,她靜靜地聽著外麵的風聲怒號。
今天是她新婚的第六十七天,也是她重生的第五天。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現實,她明明上一刻還在殘敗的家廟裡苟延殘喘,隻待那一口氣過去,誰知下一刻卻回到她十六歲,她剛嫁到淩家不久。
微微呼了一口氣,輕輕地摸上臉,飽滿瑩澤的手感告訴她,這不是做夢,她是真的回來了。
略一側頭,寬大的床上隻躺了她一人,她的身旁空蕩蕩的,本應躺在她旁邊的新婚夫君卻見不到影子。
薛辭舊卻毫不在意,閉上眼睛繼續睡,這些天她接受現實神思俱費,還冇精力去理會身邊的人或事。
呼吸漸淺,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睡意卻被外間低低淺淺的飲泣聲打斷。
那聲音悲切伴著屋外的風聲,叫人不禁心底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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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辭舊睜開眼,無奈地向外喊:“橘子。”
哭聲一頓,靜了一刻,有衣物簌簌的聲音傳來,接著橘子的身影踏著燭光出現在她的麵前。
側著頭也不敢看她,啞著聲音低聲問道:“少夫人,可是要起夜?”
薛辭舊盯著前世這個忠心卻早早死去的侍女看:“什麼時辰了?”
“回少夫人,子時了。”
薛辭舊冇有再說話,隻是盯著她看,直看得橘子低垂著腦袋,眼神閃躲。
“你爹又給你寫信了?”她問。
橘子是半途賣入薛府的貧家子,家中尚有老父與一個好賭的哥哥,每每橘子老父寫信來必冇好事。
“冇有。”
“那你哭什麼?”薛辭舊揉了揉眉頭,這些天,她的情緒起伏太大,神思不穩,真的冇精力。
“少夫人,那些人真的是太欺負人了。”橘子終是冇忍住,抬起哭紅的眼眶看著薛辭舊。
“她們又在說什麼?”
“奴婢不敢說。”她緊握著手帕,想起了杏子說的那句:少夫人纔剛嫁過來,又是個好性子,莫在她麵前嚼舌根,讓少夫人平添煩惱罷了。
“說吧,冇事。”
她的聲音溫和,橘子一時冇忍住,語帶哭音。
“今日奴婢去大廚房拿咱們的份例,冇想到卻被大廚房的人壓下,說什麼有一道金玉羹冇有了,讓奴婢過會再去拿,但奴婢明明看到那幾個媽媽的吃食裡有那道金玉羹,她們竟敢把少夫人的份例私自拿去吃了。”
“奴婢氣不過,便與那管廚的柳媽媽爭論,誰知誰知。。”
“如何?”薛辭舊眯了眯眼睛。
“奴婢質問那柳媽媽如何敢占少夫人的份例,少夫人可是淩家未來的主母,她如何來的膽量。”
桅橘子頓了一下,抬頭看了薛辭舊,見她臉上並冇多少表情,咬著牙又道:“誰知柳媽媽說,什麼主母,不過空守新房的可憐蟲,說我們騙婚,是勾引少爺才嫁的。”
薛辭舊麵無表情,她想起來了,前世的確是有這麼一出,她以吏部侍郎府姑孃的身份低嫁已故太仆寺寺丞獨子淩渝,淩府上下是感恩戴德的。
雖然吏部侍郎是她的大伯薛愚,但兩家並冇有分家,在外稱是吏部侍郎府。薛辭舊父親,薛家二房薛魯是五品的太史令。於七品的淩渝而言,亦是高攀。
可惜好景不長,她剛嫁冇多久,家中來了個少女,道是薛家的女兒。
原來當年薛夫人身懷六甲,薛老爺出了事被關在獄裡,薛夫人不顧安危,是拖著臨產的身體去求孃家相助。
半路卻出了事,薛夫人被迫在一戶農家中生下一個女兒,原來應該帶著女兒離開的,卻不知薛夫人為何卻把女兒托付給農戶家中,半個月後才接回。
再接回時,已經被起了歹唸的農戶換了個人,本該是農家女的她成了吏部侍郎府的千金。
那姑娘不知從何處得到緣由後,趕來與薛家人相認了。
可她已然出嫁,已成了定局,淩渝又百般安慰,她才慢慢放了下來。
她那時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卻不知自己卻陷入瞭如此的境地,連淩府的下人都不把她看在眼內,更遑論淩家人了。
“姑娘,”橘子臉色悲憤,喊著她未出嫁時的稱呼,“少爺足足有十天冇踏入過藏鸞堂了,您想想辦法吧。”
想辦法?想什麼辦法?
薛辭舊扯扯嘴角,眼中的嘲意一閃而過。
總不能對她說她心中溫柔、善解人意的少爺其實是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吧。
誰也不知道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打算與這個忠心的侍女說,畢竟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薛辭舊看了看屋外:“少爺今天可有說去了哪裡?”
橘子紅著眼睛搖了搖頭,“今日早上杏兒看見少爺了,但少爺卻行色匆匆根本就冇搭上話。”
薛辭舊皺眉,事隔了十多年,她早已記不清從前的種種細節,但卻隱隱記得他們新婚的那段時間很是甜言蜜語了一段時間,也安慰了她家中出事後那顆惶惶不安的心。
這也是薛辭舊後來明明知道淩渝已經心不在她的身邊,卻咬著牙堅持下去的一點執念。
她不信,不信淩渝待她絕情如斯,直到後來死於他的手,才終於醒悟。
可惜已太遲了,不過,老天待她不薄,給了她重來的機會。
“她們說了什麼你不用去搭理,儘管當她們不存在便是了,嘴長在彆人的身上要說什麼卻是我們控製不了的。”她又道。
“明早少爺回來你與我說。”
橘子點了點頭,她以為是少年夫婦鬨了彆扭,隻要少夫人肯低下頭去哄和,必定會回到從前那種恩愛的時候。
到時候,讓那群眼高於頂的刁奴看看,誰纔是真正的未來主母!
看著橘子霎時充滿亮光的臉,薛辭舊眼眸半垂,眼中的嘲意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