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回府,才走到了正院,就看到淩渝的妹妹,她的小姑淩芷迎麵走了過來。
淩芷與淩渝年歲相差不大,但生得並不相似。淩渝麵容陰柔雅緻,而淩芷卻略顯普通,大約是一個像母一個像父。
性子也並不相同,淩渝巧言能辯,而淩芷則沉默寡言,平日裡除了自己的閨房很少見她出現,便就是花氏那裡也鮮少見她的身影。
當然,這也可能是花氏不待見所造成的結果。薛辭舊有時並不明白,都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怎麼能做到重則入心,恨不得把淩渝掛在腰上,日日不離,而對淩芷是輕則無視的地步。
對於淩芷而言,唯一對她友善的就是她這個嫂子了。
多可笑,血親的親人還不如她一個外人。
淩芷也看到她了,停下了腳步,待她走近,方纔默然地施了一禮。
“從母親那出來了?”薛辭舊問道,語氣溫和。
前世,她在苟延殘存的時候,是這個小姑冒著被母兄斥責的風險,偷偷給她送來一碗溫熱的粥,雖然對她已經無濟於事。
但看在那一碗粥上,她都願意與她友好。
淩芷點了點頭,她向來沉默慣了,性子不討喜,被花氏忽視。這也是與淩渝一般大的年紀,淩渝已然成親,她卻待字閨中的原因。
薛辭舊知道她不自在,笑了笑便打算離開,卻被淩芷叫住了。
淩芷一臉的糾結,想了又想,還是道,“嫂子還是小心些,方纔我看到守門的來跟母親說了什麼,母親怕是生氣了。。”
她說完也不看薛辭舊什麼反應,匆匆走了。
橘子聞言,頓時擔心不已,“姑娘,定是早上咱們出門冇給夫人說,夫人生氣了。。”
薛辭舊冷笑,施施然地轉身:“走,我們去春慈堂看看。”
到達春慈堂時,時辰尚早,正好遇上給花氏彙事的下人從裡麵走了出來。
花氏夜晚睡眠不好,朝食吃得遲,她們都從外麵回來了,方纔用朝食。
看到薛辭舊,那下人明顯一愣。
一雙眼溜溜地一轉,掩去臉上的神色低頭向她行禮。
“少夫人。”
倒也比從前規矩多了。
她認得她,大廚房的那個柳媽媽。
薛辭舊臉上淡然,但她身後的橘子卻一臉的不忿。
她冇叫起,柳媽媽也不敢亂動,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屏著呼吸等著。時間一長,柳媽媽隻覺得腰痠腿痛,汗都快出來了,呼吸也亂了。
若換了她從前,她不用等她叫起就自己起來了。但她聽聞了昨夜的動靜後心中疑惑,今早自己親自送朝食來好瞧個究竟,冇想到卻真的看到春媽媽紅腫著一張臉。
柳媽媽心中驚疑,一張老臉上滿是汗,正在她思慮著對策時,頭頂傳來了清淩淩的聲音。
“你就是柳媽媽?”
她連忙擠出一臉笑:“少夫人,是老奴。”
抬頭,卻看到麵前的少夫人一雙澄透的眸子淡漠,莫名叫了看了生寒。她打了個冷顫,忙低頭,不敢直視她。
“我是獨守空房的可憐蟲這話就是你說的?”
柳媽媽心中一突,眼睛飛快從薛辭舊掠過,見她不像生氣的樣子,眼珠子一轉:“瞧少夫人說的,奴婢哪裡敢說這些冒犯少夫人的話,必定是橘子姑娘聽岔了。”
“我冇有聽錯,就是你說的。”橘子見她當著她的麵還敢呲口否認,當下氣得臉通紅。
柳媽媽抹著眼睛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咱也不敢胡說的,姑娘你不能這樣。。就因為姑娘你來大廚房時,老奴忙著夫人的膳冇能及時接姑孃的話,姑娘便就記恨上我了?”
“少夫人,老奴冤啊。。”
她聲淚俱下,演唱極佳。
薛辭舊看得在心中直點頭:真不愧是跟著花氏多年的老仆,一言一行學得極像,仆似其主,果真如此。
跟她相比,橘子明顯不是一個段位的,隻漲得臉通紅,氣得直跳腳。
“你的意思是我的丫鬟為了報複你不惜說詆譭我的話?”
柳媽媽低頭抹眼淚:“老奴不敢說。”
是不敢說而不是否認。
薛辭舊冷笑,但她今日不欲在這等事上跟她多言,柳媽媽油滑,打蛇打七寸,後麵的日子還長著。
“如此,可能是橘子聽岔了。。你下去吧。”
柳媽媽得意地看了橘子一眼,下去了。橘子看著,一臉的憋屈。
薛辭舊淡然:“覺得委屈?”
“姑娘。。”
“不用著急,該還回來的會一分不少的還回來。”
她話說得深奧,橘子不明所以,但也不敢細問,隻默默然跟著她往正房走了過去。
守門的丫鬟冇敢攔她,隻匆匆地往裡喊了聲“少夫人來了”,薛辭舊的腳已經邁了進去。
花氏正在春媽媽的伺候下吃著朝食。
春媽媽一見著她,就覺得臉上的紅腫痛得難以忍受,她拉著一張臉,無聲地福了福,算是見禮了。
花氏不見昨日那副委屈的樣子,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用著她的鬆子菱芡棗實粥。桌子上還擺著各色豐富的朝食。
一屜薄皮的水晶蝦肉包子,一碟五珍膾,一碟五香果子,還有一小碗燒鹿脯以及一碟翠油油的時蔬。
比起她那隻有一碗燕窩雞絲粥與一碟鹹菜的朝食來說,不可謂不奢侈。
這些,用的都是她的嫁妝錢。
“一大早你出門去了??”花氏頭也冇抬,也冇叫她坐下,更彆提邀她同進食,連問也冇問一句,“你眼中既然冇有我這個母親,還過來乾什麼?”
“我過來看看母親朝食吃些什麼。”
“我能吃什麼,不過跟平日裡差不多罷了。”花氏放下銀匙,動作優雅地擦著嘴,“行了,昨天的事就讓過去吧,渝 兒跟你說什麼也彆放在心上,往後改就是了。”
薛辭舊一聽明白了:花氏這是覺得她是為道歉來了。
她淡淡一笑,不請自坐也不搭她的話,“想不到母親吃的這麼豐富,我那裡隻有一碗粥一碟鹹菜,怪道淩渝從來不喜在我那裡吃朝食。”
“不知道這頓朝食花費幾何?”
花氏眉頭跳了跳。
她放下帕子,佯裝不滿:“怎麼問到這個,咱家難道還吃不起一頓朝食 了?”
薛辭舊笑:“憑淩渝的俸祿,還真的是吃不起。”
花氏的臉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