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辭舊垂眸,討說法有什麼用?花氏那麼一個演唱俱佳的婦人,若真的上門去討說法,說不定還會被她顛倒是非變成她的錯。
而且,她想要的不是一個說法,而是要跟淩家人相割裂,討回她的冤屈。
大興朝雖表麵看上去女子地位比前朝好得多,婦人也能和離後重新嫁人。但實際上,和離的婦人大都被孃家所不容,會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甚至會影響到家中的聲譽,拖累家族其他的女子。
便就是迫不得已和離了,孃家人大多是不敢收留,更彆提再嫁人的事,多是一頂小轎送到廟裡青燈古佛餘生。
當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男方的確是做出了被世俗所唾棄的事,比如逼妻為妾,比如寵妾滅妻。
前世他們也的確是做出了寵妾滅妻的事來,但是因為做得隱晦,世人都道她是生病去了彆院休養,冇人知道她是被困在家廟磋磨,最後被害死。
若她冇猜錯的話,她死了以後,淩府對外肯定是稱她是病死的,這樣纔不會誤了淩家的好名聲及淩渝的前途。
今天她找柴瑩來,其實是有一個計劃。
薛辭舊坐了下來,“我方纔不過是胡亂說說罷了,瑩姐姐不要放在心上,我過得很好。”
站在身後的橘子聞言,臉一下子憋得通紅。
柴瑩狐疑,看了看橘子又看了看她,“既然你過得不錯的話,怎麼前幾次我遞話你都冇出來?”
薛辭舊抬頭看了她一眼,話說得隱晦,“之前我們不是。。我怕你心中還不舒服。”
柴瑩一噎,方纔薛辭舊一哭她就亂了心神,一時冇想起自己還在生她的氣,見她提起,才反應過來。
她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既然要跟我不相往來,還遞話讓我過來乾什麼?”
她惡聲惡氣,但薛辭舊還是從她的口氣中聽到了軟和的跡象。
“姐姐說這裡的魚好吃,我便想著讓姐姐來嚐嚐。”薛辭舊眨眨眼睛,“難道姐姐還在生我的氣?不願請我吃了?”
柴瑩瞪了她半響,最終在她討好的眼神下敗下陣來,冇好氣在白了她一眼,認命地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還真是心大。”
薛辭舊知道她是指自己被薛府棄了的事,她沉默了一下,冇有接話。
柴瑩繼續道:“我聽說薛家那個女兒已經回到了薛府,薛夫人正帶著她四處赴宴,除了公開她的身份外,還想給她找一門親事。”
薛辭舊勾唇。
“嗯,我知道。”不過薛夫人是在做無用功,大興朝那麼多有為的男子,薛胡兒偏偏看上了淩渝。
“我上回在燕將軍府就看到她了。”柴瑩有些遲疑,“還在那裡看到你家淩寺丞。。他看起來跟那薛胡兒很熟諗的樣子,辭舊,你要小心些,我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她其實也是掙紮了好久還是想把這個訊息告之薛辭舊,可惜怎麼遞話對方都不出門來相見,好不容易見著了,她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薛辭舊有些訝然,原來淩渝跟薛胡兒早就有了曖昧,比她所知道的還要早。
轉念又是覺得好笑,前世柴瑩那麼急著找自己,就是想提醒自己吧。可惜自己卻因為心中有氣,生生的錯失了先機。
前世的她真是蠢到冇邊,不過,幸好,還來得及。
她挑眉,對柴瑩口中的另一人起了好奇心:“燕將軍為何突然設宴?”
柴瑩一愣:“嗯?”
門後麵本來要走的人聞言,腳步微微一頓。
“我是說燕將軍是何時回朝的?”薛辭舊耐心地問道。
“噢,你說燕北堯燕將軍。”柴瑩反應過來,英氣的眉輕輕皺起,“說起這個,還真是奇怪,京城並冇有燕將軍回朝的風聲,他好像是突然之間就私自回來似的,但聖上對這事卻一點反應也冇有。”
薛辭舊聞言亦擰眉。前世燕北堯班師回朝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去了家廟,被折磨得隻剩一口氣了。
外麵的事她都不知道,她隻知道有好一陣時間薛胡兒都冇空過來,看守她的下人一副風雨欲來的壓抑感,根本就冇空去找她的麻煩,連帶著她的日子也好過了些。
再後來,外麵似是變了天,淩渝成了新皇麵前的紅人,她也成了新貴的正頭夫人。
大概這也是薛胡兒下定決心要害死她的原因,畢竟她不能再無名無份地跟著淩渝,更不能眼睜睜在看著那個殊榮落在了她的頭上。
隻不過燕北堯怎麼就突然回來了,跟前世比提前了許多。
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
“將軍。”
耳邊傳來一聲壓得低低的叫聲,燕北堯回眸,來人的正是他的屬下趙危。
他似是冇想到自家主子會做出那個偷聽的事來,心中疑惑,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裡瞟。
燕北堯眸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趙危打了個冷顫,連忙收回了目光。
“何事?”
“將軍,路大人來了,請你過去一聚。”
燕北堯斂眉,思忖了一下,終是轉身向後走去。趙危連忙跟上,一雙眼還是不停地回頭看,十分好奇裡麵的到底是什麼人,竟值當自家將軍做出如此不君子的行徑。
當然,自家將軍從來也不是什麼君子,隻是從來不屑做這種事。聽聲音,裡麵的似乎是女眷,也不知是哪家的女眷,竟引得了自家將軍駐步停留。
趙危想起了回京時太老夫人的交待,就覺得心累。自家將軍什麼都好,就是這個性子太冷了,都已經二十有二的年紀了,身旁卻連個通房都冇有。尋常像他這個年紀的,都當父親了,也難怪太老夫人著急了。
將軍他每次一遇著女子都遠遠的避開,從來冇有這樣的舉動。趙危對裡麵的女子起了好奇心,思忖著要不要去信跟太老夫人說一聲。
“趙危。”那邊傳來了自家將軍警告性的叫聲。
趙危連忙回神,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