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武跟隨史密斯進入大廳,幾人剛在沙發上落座,傭人便端出上好的茶水,這些都是由夏國運來的高級茶葉浸泡出的。
塗山武喝了一口,一股濃烈的苦味便在口腔中瀰漫開來,她強忍著不適嚥了下去,隨即將茶杯晾在一邊,不再理會。
倒是史密斯品得津津有味。
“怎麼了,纓小姐,這茶不合你的口味嗎?”
塗山武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這茶比起我在京國喝的那些,過於苦澀了些。”
史密斯聽罷,輕輕地放下茶杯。
“這也難怪,京國產出的茶葉一般是很清淡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夏國的茶。”
“嗯?”塗山武不解。
“既然您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喝這些,不選擇自己喜歡的呢?”
史密斯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不代表其它一流的工廠主不喜歡。”
“您知道的,我隻是一個二流的工廠主,平時還要參加一些聚會,以此結識一些實力雄厚的工廠主,來獲取更多發展機遇。”
“但是他們偏偏對夏國的茶情有獨鐘,我也隻能追隨他們的喜好,喝著喝著就成了習慣,不過,這並不代表它真的好喝。”
塗山武靠在沙發上,問道,“真的有那麼多人喜歡喝這種極苦澀的茶?”
史密斯輕笑一聲,說道,“商人的世界哪有純粹的喜歡?”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這些茶之所以在大工廠主之間十分暢銷,無非是有利可圖罷了。”
“要知道在幾年前,金沙人是從不飲茶的,然而短短數年,飲茶的習慣已經遍及全國上下。”
“而且,這茶葉的價格也並不低廉”。
史密斯悄聲說道。
塗山武開始沉默了,這飲茶的風氣顯然是上流社會帶動起來的。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塗山武淡淡地說道。
史密斯冇有迴應,隻是悵然地點了點頭。
富人喝的是奢靡,窮人呢,喝的是奢望。
他放下手裡的茶杯,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表,隨即站起身。
“抱歉了,小姐,我現在必須去處理一些緊急的事情。”
“您可以先和我的女兒艾米待在這裡,或者去街上逛逛,當然,這是您的自由。”
說著,他微微躬身,將高腳帽往頭上一扣,便推門走了出去。
現在大廳中隻剩塗山武與艾米兩人了。
艾米的眼神頗為幽怨,塗山武這才意識到,剛剛隻顧著和史密斯談話,冇有顧及艾米,把她晾在一邊好長時間。
艾米站起身來,拉著塗山武的手,歡快地嚷著。
“纓姐姐,我們到樓上去吧。”
“嗯?到樓上去乾嘛?”
艾米的動作突然變得扭捏起來,臉頰也泛起些微紅。
“我們去樓上……做一些……那種事情,你懂的。”
塗山武正喝茶呢,聽聞此話,直接一口茶噴了出去,隨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她。
這才認識多久,進展是不是有點快了,她可還是個孩子啊!
塗山武表麵鎮靜,內心其實慌的一批。
求助,我隨手救下的小姑娘,纔剛跟我認識就要帶我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重點是,她還是個未成年。在線等,很急!
塗山武臉上泛起一絲霞紅,故作正經地咳了一聲。
“那個,小艾米,你現在還小,接觸這種東西還是太早了些,況且,我現在也是個女孩子。”
艾米睜大眼睛,一臉失望地說道。
“原來你也是這麼認為的,我父親也對我說過這種話。”
隨即眼神又變得堅定。
“不過,就算你們都這樣說,我還是想請教一下,拜托了,纓姐姐。”
塗山武心裡咯噔一下,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有前途!
我看刑!
她現在看艾米的眼神越來越親切。
“唉,既然你如此求知若渴,那為夫……額不,姐姐就允了你這一次。”
艾米一聽這話兩眼放光,立馬激動地抱住塗山武。
“真的嗎,纓姐姐?”
不等塗山武反應,便拉起塗山武的手,快步衝上了二樓。
塗山武看著艾米的房門,感覺可獄而不可囚的生活就在閻前。
……
良久,塗山武抱著手中的《論金沙國發展前景》陷入了沉思,再看看艾米求知若渴的眼神,頓時欲哭無淚。
你妹的,明明就是問個問題,乾嘛故作扭捏,害我還以為……
然而這還不是讓她最崩潰的。
你知道一個骨灰級學渣學政治是什麼感受嗎?
塗山武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就是進了那個房間。
要是什麼文學問題,她也能接受,可你看看這小姑娘讀的是什麼?
《論蒸汽機工作原理》
《論議會製合理性》
《金瓶梅》
咳,不好意思,這一本是我的學習資料,一不小心拿錯了。
於是,兩人就這樣在房間裡,“討論”了一個下午的學術問題。
……
到了晚餐時間,她拖著疲憊的身軀,搖搖晃晃地來到餐桌旁,滿臉寫著生無可戀。
剛剛回到家的史密斯,見塗山武如此狼狽,不免有些疑惑。
“纓小姐,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塗山武惡狠狠地盯著史密斯。
一個下午,整整一個下午,你知道我這個下午是怎麼過的嗎?你知道嗎?
塗山武感覺這個下午彷彿來到了西伯利亞進行了勞改。
成功為她補齊了九年義務教育。
這時,艾米也歡快地衝下了樓梯,一把抱住了史密斯。
兩人的表情是截然不同。
史密斯這下更疑惑了。
“艾米,你們下午都做了什麼,為什麼你這麼開心?”
艾米滿麵春風,語氣頗為激動。
“父親,姐姐認同我的觀點了!”
“嗯?你的公平論觀點?”
史密斯看了看塗山武,輕輕的摸了摸艾米的小腦袋。
“傻孩子,你那個想法實在太過幼稚了。”
艾米氣鼓鼓的反駁。
“怎麼就幼稚了?!我給纓姐姐講解我的觀點時,她一直都在點頭,而且點了好長時間。”
塗山武聽聞,默默的歎了口氣。
你是真的看不出來無聽不懂嗎?我頭都快點斷了,你為啥還越說越起勁呢?
史密斯再次看看塗山武麵如死灰的神情,終於明白她為什麼這副表情了。
傻孩子,你這是恩將仇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