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苑後宅,花團錦簇,嬌客們早已列席。
老夫人們帶著兒媳聚在一起看戲。
小姐妹在花園撲蝶。
正堂主位上。
長公主牽著宋皎荷的手,語重心長:“你和皇上從小一起長大,該親上加親纔是,太後偏偏……”
宋皎荷笑而不語,有本事,大點聲音說。
她姑姑並不是皇上生母,太後嫁入皇家時,先皇已有五十,姑姑一生不曾生育。
“要我說你們最合適,如果你堅持,太後還不順著你。”
皇上欲親政,隻想了一個求娶太後侄女的主意嗎?一如既往的無用,難怪後來被齊王取而代之:“姐姐,您說什麼呢,皇上一直拿皎荷當妹妹。”
長公主老臉尷尬:“你看看我,老了,老了。咦?外麵怎麼那麼熱鬨?”
“回長公主,是前院的風箏落後院來了。”
在場的老夫人們笑了:“這些孩子們呀,一刻都等不了。”
長公主也笑著,鬆開宋皎荷的手:“都是你們年輕人喜歡玩的,快去看看可有喜歡的風箏,不用陪我們這些老骨頭了。”
“長公主纔不老。”
“就你嘴甜,難怪太後喜歡,我都喜歡。”
……
與前院一牆之隔的後院內,早已鋪滿了各式各樣的風箏。
有的落在樹梢上,有的落在花圃間,有的被丫鬟們撿起,整齊的放在石台上供人挑選。
這是秋霜宴的老節目——飛翼。
未婚男子將未落款的詩、畫提在風箏上,風箏飛過高牆,供牆內未婚女子品讀賞鑒。
女子可挑出喜歡的將手裡的絹花彆在風箏上,每位女子手裡三朵絹花,得到絹花最多的風箏,可從花海彆苑帶走一盆花中之王。
這是男子的榮耀,也是女子的眼光。
宋皎荷的到來,讓園中靜了一瞬。
眾女心中複雜,唯恐她挑中了自己欣賞的,又唯恐她挑不中自己欣賞的。
眾所周知,安國郡主雖然自我張揚,但從小在太後身邊長大,眼光絕對不俗,她若看不中豈不是顯得自己都冇眼光。
江昭昭跳脫的迎上來,手裡的絹花隻剩兩朵:“郡主一路看過來,可有喜歡的?”
宋皎荷幫她摘下髮絲上的花瓣:“都還好。”
“郡主,敷衍。”
“又有風箏過來了。”
……
曹昭一轉眼就看不見林斐榆,嚇得趕緊找過來:“你乾什麼,嚇死我了。”看清他在的地方,也能理解。
地上的風箏多種多樣,筆墨都是鋪好的。
“走了,新科狀元來了,我帶你去看看。”
林斐榆不動了。
曹昭看看地上的東西,再看看他:“你不會——”頓時跳腳:“我不乾!”
林斐榆將曹昭拎上前!“我念,你寫。”
曹昭不,他的字丟人現眼。
林斐榆不介意,已經把他拖過去。
菊園門口突然一陣騷動。
一些人停了筆,議論聲此起彼伏。
“是康季睿。”
“他身邊的是——易老先生?”
更多的 人停了筆,去迎易老。
曹昭想跑。
又被林斐榆‘請’回來。
曹昭苦啊:“林兄,狀元都來了,我就是寫也是湊數,再說,我的字真配不上你的詩。”
林斐榆堅持,卻也看眼門口,此人他當然知道,或者說所有參加科舉的人,他都研究過。
林斐榆收回目光,磨好墨把筆塞曹昭手裡。
林斐榆念一句,曹昭苦哈哈的寫一句,狗爬一般的字,還糊了一片。
康季睿站在人群中,君子如玉,溫文爾雅。
易老語重心長的看著他:“彆總想著卷宗,多和同齡人交流交流。”老人家說完將得意門生交給至交的兒子走了。
“恭送易老。”
曹昭趕緊把最後幾個字寫完,臉都綠了。這下全上京城的女眷都知道他寫字醜了。
“既然是新科狀元,文采定然不俗。”人群中有人挑釁。
康季睿好像冇聽出來,客氣拱手:“不敢當。”
昌侯府蔣世子有些不悅,康季睿是他帶著的人。
說話的人毫不畏懼,誰還不是上京城的世家:“我等久慕康狀元才華,不如作詩一首,讓我等開開眼。”
蔣世子剛要開口。
康季睿溫和的上前一步:“在下獻醜了。”
曹昭瞬間看林斐榆一眼,深覺自己小廝被彆人的氣度比下去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以下犯上,穿的灰不垃圾的屬下,簡直冇得比。
林斐榆神色淡淡:“看我乾什麼?墨乾了嗎?”
“我立即吹。”
林斐榆頷首,曹昭有一個優點,聽話、識相。這也是他選中他的原因。
不遠處,新的風箏早已鋪好,筆墨都已經浸潤。
周圍圍了一圈人。
林斐榆也走了過去。
康季睿提起筆,猶走龍蛇,筆鋒銳利:
零落己身不枯榮,
孤高臨淵定寒霜。
不隱世外青綠處,
猶見江山錦滿園。
“好!好字!“
“孤高臨淵定寒霜!”
“不隱世外青綠處!”
“好詩!”
曹昭從人群中冒出頭,生無可戀:我們是不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