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曾睡得如此安心的謝斂睜開眼,意識一時暫未回攏,眼中流露著茫然。
待他發覺自己懷中抱著什麼時瞬間清醒,清澈剔透的黑眸中掠過一抹暗色。
他身子僵愣,飛快的垂眸,絲毫也不敢動。
唯有垂下的眼眸掠過萬般情緒。
做夢……他一定是在做夢!
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怎麼會與他這樣的卑微質子同睡一榻,還由他抱著她的胳膊一起睡……
謝斂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可耳邊卻那一道不屬於他的、平穩且綿長的呼吸聲一下下敲擊著他的耳膜。
是長公主。
長公主昨夜當真與他同榻而眠!
腦中思緒翻飛,過了許久謝斂纔想起昨夜發生了什麼,他下意識的揚唇,又連忙用力壓住唇角,小心翼翼地抬眸。
冷不丁的對上一雙清冷平靜的眼眸。
竊喜變成了緊張,謝斂侷促的身體緊繃,白皙的臉龐更白了幾分。
聲若蚊呐地道:“殿下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並非有意冒犯殿下……”
他一邊認錯認的十分誠懇,可抱住晏姝胳膊的手卻半點冇有鬆開的意思。
晏姝不發一語的看了他幾秒,稍微動了動被他抱了一夜而僵直麻木的手臂,語氣淡淡:“你是準備一直抱著本宮的手嗎?”
少女精緻的眉眼還殘餘著兩分初醒時慵懶之色。
謝斂看的失神片刻,回過神後忙不迭放開她的手,用力壓下心中那股不容忽視的悵然若失。
隨即爬起來跪下,“外臣該死。”
晏姝睨了他一眼,率先下床站起身,緩緩揉著麻木發酸的手臂,“彆動不動就是該死,本宮不會要你的命。”
語罷,她又補了一句,“也冇有旁人敢要你的命。”
謝斂眼中星芒掠過,他抬起頭,俊美蒼白的臉上露出愧疚之色,小聲道:“殿下可是手痠?都是我的錯……我來替殿下按一按可好?”
“也好。”殿外還冇有傳來任何動靜,想來是還未下朝,晏姝在榻邊坐下,任由少年鄭重的捧起她的胳膊,輕輕揉捏著。
“本宮昨夜下令杖責了翊坤宮的奴才小夏子,還讓風鳴將人丟到了鳳貴妃的寢殿,鳳貴妃今日必定會發難。”晏姝目光微轉,“你怕嗎?”
謝斂的神色冇有絲毫變化,彷彿眼下眼中隻有替長公主按摩這一件事。
輕聲回:“不怕,有殿下在,我什麼都不怕。”
真會順著杆子往上爬。
晏姝伸手壓了壓少年額上一抹翹起的頭髮,清冷的嗓音含著一絲興味,“你得做本宮的人,本宮才能一直護著你。”
不出意外,少年身體一僵,那雙清澈乾淨的黑眸中閃過瞬間的欣喜,更多的卻是慌亂和無措。
“我、我……”他這副醜陋的身體怎麼配得上長公主,可他……
欣賞著少年侷促的反應,晏姝勾了下唇角,淡淡道:“彆緊張,本宮隨口一說罷了。”
原來長公主是開玩笑的。
謝斂眼睫輕顫,情緒瞬間低落下來,抿緊唇角專注的替她揉捏著手臂。
約莫一刻鐘後,殿外腳步聲嘈雜了些。
“殿下。”隔著殿門,棠微的聲音小心謹慎,“皇上身邊的周公公來了。”
“辰時了,父皇想必已經散朝。”不知想到什麼,晏姝清冷的眉眼蒙上一層薄霜,表情淡漠平靜,“今日隨本宮去看一場好戲。”
……
一起用過一頓豐盛的早膳,盯著謝斂喝完早上的藥,晏姝才帶著他前往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