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晁的目光自皇後臉上劃過,微微眯眸,而後麵朝景皇,恭敬道:“父皇,砒霜乃是禁物,並非輕易可尋之物,若貴妃娘娘執意喊冤,父皇不如派人去查查這砒霜的來路。”
此言落下,鳳太傅和晏琮麵色一變。
鳳貴妃咬緊了後槽牙,指甲陷進了肉裡也不自知。
景皇雖然不插手後宮事物務,但想要查清砒霜的來路輕而易舉,若景皇當真派人去查……
在眾人沉默不語,心思各異之時,“砰”的一聲額頭砸地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皇上!老奴該死!”安嬤嬤匍匐在地,麵色慘白,“毒是老奴下的!與貴妃娘娘無關。”
眾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鳳貴妃鳳眸微縮,瞳底光澤閃動,晏琮見狀立即出聲,麵上露出震驚之色,“安嬤嬤,你說什麼?!”
安嬤嬤抬起頭,用憤恨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晏姝:“長公主昨日因為謝質子杖責了貴妃娘孃的侄兒,讓貴妃娘娘丟了臉麵,後來又對娘娘出言不遜,還在太醫院門口命人掌摑老奴,老奴對長公主心生怨恨,才尋來了砒霜。”
“可老奴不敢對長公主下手,所以才讓人把砒霜下在謝質子的飯食裡想要以此泄憤,這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張,與貴妃娘娘冇有半點乾係!”
前因後果說的明明白白,讓人尋不到什麼錯處。
晏姝略一挑眉,卻不覺得意外。
晏琮眸底一亮,麵上卻露出惱怒和失望之色,“安嬤嬤,你糊塗啊!”
“皇姐與母妃是母女,母女之間偶爾鬨些矛盾再尋常不過,如何就到了讓你下毒報複的地步!”
鳳貴妃咬的牙根發酸,鳳眸緊緊盯著安嬤嬤,淚光湧動。
安嬤嬤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頭,對著她不停磕頭,哽咽道:“娘娘,是老奴糊塗,險些釀成大錯,老奴罪有應得,願意以死謝罪,隻是日後老奴再也不能侍奉在娘娘身邊,還請娘娘保重……”
鳳貴妃心神一震,嘴唇囁嚅了幾下,“安嬤嬤……”
她話音剛落,便見跪在地上的安嬤嬤突然朝著身旁的一根立柱撞去,她的動作令人始料未及,一時間竟無人擋住她。
“砰”的一聲巨響之後,安嬤嬤的身子軟綿綿的滑到地上。
“安嬤嬤!”鳳貴妃瞳孔猛縮,心神俱震,悲愴痛呼著奔過去將人扶住,臉上多了一絲真切的難過。
安嬤嬤氣若遊絲的伏在鳳貴妃肩頭,被鮮血模糊的眸底凝滿了恨意。
一片嘩然聲中,她用極低的聲音在鳳貴妃耳邊道:“娘娘,都怪老奴冇有發現小夏子還未死絕……”
“長公主變了,她已經失去了您的掌控,今日之事定是她下的套,老奴一死,皇上不會再對您如何……”
“娘娘,當心長公主……請娘娘,替老奴報仇……”
落下最後一個“仇”字,安嬤嬤雙目怒睜,死不瞑目。
晏姝神色平靜的看著私語的二人,耳邊是眾人的驚呼喧鬨聲,她並未聽見安嬤嬤與鳳貴妃說了什麼。
但不用聽,她也能猜到。
看著安嬤嬤那雙死前仍一直盯著她,死不瞑目極其瘮人的眼,晏姝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神色冇有半分波動。
倒是個忠仆。
“你們這些個不長眼的奴才,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將這罪奴的屍體拖出去。”周徳全得了景皇的眼色,厲聲嗬斥。
立即有小太監將安嬤嬤的屍體拖了出去。
鳳貴妃麵色怔怔,呆愣的望著安嬤嬤被拖走,在屍體被拖出禦書房之際,鳳貴妃捂著心口悲呼一聲,“安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