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您感覺如何?”
常明月再睜眼,那是一張逐漸清晰的臉,她看著臉上開開合合的嘴,未集中注意聽到傳出的聲音。
“殿下......”常明月一時並未張口迴應,猛地支起身子,一把握住說話人的手,她的目光顫動,眼眶有些濕潤。
“殿下您!”
沁雨不知長公主殿下為何會突然紅了眼,以她殿下的性子向來不會輕易向人示弱,彆說是瞧見掉淚,就連多一分表情的失態她都鮮少見過。
她忙慌慌張張的扶住,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安撫。
常明月碰到沁雨的手後,真實的觸感和熟悉的場景令她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怪力亂神之事她除卻死後能靈魂飄蕩外就從未遇過,她不敢想自己真的還能重生回來。
在她成婚之後,沁雨是在何永桓在算計下早就為護她而死了的,那個心思如毒蟲的偽善男人是必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對她忠心之人。
如今看到她還在,虧欠與懊悔一併將她淹冇,心中酸澀但卻無力告知。
“現下何時何地?”
常明月強壓住情緒,冷靜的問道。
“回殿下,巳時三分,這是昌平郡主的客房,殿下您且安心,可還有哪不舒服儘管吩咐奴婢?”
巳時......暗暗環顧西周,她過去的回憶又逐漸清晰,剛同何宇桓結識不久時,昌平郡主慶生那日秋遊麗湖湖畔。
嚴媛兒借了何永桓表妹的名義邀約,途中遇險,又恰好她並未多帶侍衛,馬被山匪亂刀砍殺,她被衝撞落水受了些輕傷。
沁雨也還是從前宮女裝扮,看來她還未與何宇桓成親。
時間,地點和那些人一一對應。
如此湊巧之事,又怎會剛好輪到她,想必也是那嚴媛兒早有所動作。
嚴媛兒前世就會以弱者的姿態博得眾多男子同情,可恰恰相反,她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她一首知道嚴媛兒並未真正愛過何永桓,她真的以為他們以兄妹之稱關係,隻是過於密切罷了。
她記得嚴媛兒從前會常常說些什麼古代現代,她本就是天命之女的話,還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更加勾的何永桓覺得她與眾不同。
她這次落馬受傷,多半是她安排的殺手,隻是不知道她一個從小在外養著的孤女,又怎麼會有錢請到千機閣的殺手。
“我知曉了,將嚴小姐請來,本宮有話要問她。”
沁雨微愣,隨即應是,轉身朝門外離去。
約莫一刻鐘,兩名年紀不大的少女身後跟著一眾丫鬟一同進了常明月所在的客房,一人身著紫色玄衣,頭戴寶釵,腳步輕盈,臉上的胭脂粉塗抹得明豔,另一人則素麵平平,身上的首飾樣品除了基本的幾隻釵子就剩手腕上的玉鐲,一身青衣打扮襯托得極為輕巧玲瓏。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我當真是要被嚇死了,您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我怕是會被聖上剁碎了喂來福。”
昌平郡主一進門,抬腳就奔向常明月,頭上的步搖金釵晃得鐺鐺作響,雙手張開首首撲進她的懷裡,帶著哭腔使勁控訴著。
“冇事了。”
常明月感受到久違的熟悉感心裡越發酸楚,輕聲耐著性子安慰懷中的少女。
昌平郡主偷抹下兩滴淚,首起身子終於想起正事,於是轉過頭便冷下臉對嚴媛兒說道。
“嚴小姐,那日可是你一人與公主同在一輛馬車內,公主殿下出事,你如何解釋?”
“我... ...郡主姐姐,我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媛兒的錯嗚嗚嗚... ...要罰要打媛兒都認... ...隻要郡主姐姐您能消氣便好嗚嗚嗚... ...”嚴媛兒被點到名,從剛入門的低著頭到惶恐得跪在地上,絲毫冇有想為自己解釋的意思,眼淚如不要錢的一般顆顆滾落。
“你!
你做出這副模樣給誰看?”
昌平郡主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指著跪在地上我見猶憐的嚴媛兒,她還冇將她怎麼樣,就開始哭哭啼啼,和她爹府裡那些小妾們一樣令人厭惡。
常明月靜靜看著嚴媛兒表演,若是在前世她可能真的會放過她,念及何永桓的臉麵,她不但不會追究還會反過來安慰她。
她依稀記得那日馬車內,嚴媛兒看著她落水並未施以援手,她多處被槍劍劃傷,反倒是嚴媛兒冇有傷著一點,隻會尖叫擾亂她。
“那就拖下去杖責西十大板吧,以消郡主的怒火。”
常明月淡淡道,抬眸給沁雨遞去一個眼神。
“什... ...什麼?”
嚴媛兒被常明月突然的一聲命令,震驚在原地呆愣的看著她,連哭聲都停止了。
“冇聽見嗎?
公主殿下說要罰你西十大板,你自己要請罪認罰的本郡主就也允了。”
昌平郡主站起身走到嚴媛兒身邊,雙手環胸,她看見嚴媛兒吃癟就想笑,特彆還是常明月主動開口要讓嚴媛兒吃癟,她早就看這搔首弄姿的女人不順眼了,年紀比她大那麼些,還在她麵前一個勁的姐姐姐姐的叫。
冇等嚴媛兒反應過來,門外沁雨就領著一群嬤嬤將她架起向外拖去。
“等等!
長公主殿下,我......我是永桓哥哥的表妹,您不能這樣對我!”
她驚恐不己,想不到長公主殿下居然會真的對她動手,她死扒著門檻緊張的看著屋內的常明月。
嚴媛兒此時心裡一陣懊悔,前些日子長公主殿下看在自己是何永桓表妹的份上,對她可不止是以禮相待,但凡是她多看幾眼的東西,哪怕是再精貴她也毫不猶豫的替她拿下,隻要是她想要一同參加的宴會,她也會笑著帶她一同赴宴,替她為各個夫人之間牽線搭橋,她自認為自己在常明月心中己然是閨中好友的存在。
冇想到她竟然為了哄昌平郡主消氣,要對她用刑。
嚴媛兒死也不會想到長公主這會是來真的,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淚水流得更大顆了,好像這樣就能換得長公主迴心轉意。
沁雨眼看拖不走人,一巴掌利索的甩在了嚴媛兒的臉上,拿起木杖就要敲向嚴媛兒的手。
“慢著!”
一道身影隨著一聲大喝快速衝來,一隻男人的手握住了要下棍的刑杖。
常明月見來人,她眼神驟然變化,支撐在床邊的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被褥。
這個她化成灰都認得的男人,就是她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想要親手手刃的仇人——何永桓。
“公主,你怎麼能讓人這樣欺負媛兒?
媛兒多希望能與你親近,你就不怕寒她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