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為什麼這兩人要悄悄打量對方,不過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很安心,靠著姐姐,宋意軒眼皮沉甸甸的,不一會兒便睡熟了過去。
亭子裡,宋意歡和姬陵川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久久不變,彼此一言不發,四周除了雨聲再無其他。
直到又一次抬頭,宋意歡發現姬陵川右邊肩膀有一部分的衣裳都已經被打濕了。她於心不忍,便抬手抓住他的衣袖輕輕拽了拽,在男人看過來時又驚得鬆開了手。
“世子,你也坐下罷。你的肩膀都被雨給淋濕了。”
姬陵川本想說無妨,但在看到她眼中的關切時,又改變了主意,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而因為亭子裡的石凳捱得緊,這一來,兩人之間便坐得極近,肩膀之間僅有一道細細的縫。
而因為這距離,姬陵川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陣陣沁人心脾的清淺杏花香,令他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正晃神,麵前多了一樣東西,姬陵川定睛一看,是宋意歡朝他遞上了一塊帕子。
“世子,擦擦身上的水吧。”
帕子入手柔軟絲滑,許是在她身上待久了,每一縷絹絲都浸染了那股香氣,在側臉拂過時,令他都不由得眩暈起來。
是杏花初綻的香氣。
擦完了臉上的水,姬陵川本欲將帕子還給她,在將要遞出去時猛然察覺他們兩人這樣有些太過親昵,又悄然攥在手心。
他忽而道:“你身上的香氣從何而來?”
宋意歡耳畔傳來男子低沉喑啞的嗓音,她精神一震,陡然清醒過來。
昨夜那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嚎叫猶在耳邊,清楚的告訴她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怎麼能迷失在他偶爾顯露的溫柔中?
倘若她代替長姐侍寢的事情暴露,等待著她的絕不是他的溫言細語,而是鋒利的劍刃!
宋意歡垂眸回道:“是用了香膏。”
這個回答和宋南歆所說的吻合上了。
姬陵川其實早已猜到答案,隻是心中仍藏著幾分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在得知這香氣也是源自香膏,他有些失望。
也許當年的那位舊友,使用的也這樣一種香膏,這也不失為一條線索。
“那香膏你可帶在身上?”他問道。
宋意歡搖搖頭,道:“方纔遍尋不見軒兒,我匆忙出來找,不曾將這些東西帶在身上。若是世子想要,長姐那裡應當有的。我這香膏……是長姐所贈。”
姬陵川看了她一眼。
他記得,那日去往觀音廟,宋南歆說那香膏是莫名其妙失蹤的。
他也不知道她們姐妹二人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但根據宋意歡方纔的表現,他更傾向於相信她多一些。
她看上去,不像是會做那種偷拿東西的人。
倒是宋意歡察覺他神色有異,心中惴惴地問了一句:“姐夫,可是這香膏有什麼不對?”
姬陵川回過神來,麵不改色扯了個謊:“最近在查一樁案子,這香味給了我幾分破案的靈感。”
他看了看在她懷中熟睡的宋意軒,想起方纔小孩兒的請求,終是冇忍住,問道:“我記得你長姐曾提到,他患有心疾?這病又是如何得的?”
宋意歡愛憐地摸了摸宋意軒額頂的頭髮,低聲說道:
“我與軒兒的小娘隻是侯府的一個婢子。當年小娘在生他時早產又攤上了難產,他在孃胎裡憋了許久,生出來時已經冇了氣兒。我拚了命的從閻王手中將他救了回來,卻也讓他從此落下這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