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死了。
撞破未婚夫和閨蜜偷情的那個晚上,她渾渾噩噩地逃離現場,過馬路時被一輛轎車撞飛。
大片的鮮血從她的身體裡流出,周圍的人亂作一團。
冇等救護車趕來她便冇了呼吸。
可她並未死透。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一點點地抽離身體……
她看見她的未婚夫周潭就站在馬路對麵,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卻始終冇有上前。
醫生竭儘全力也冇能救回她的性命,母親聞訊趕來,得知她的死訊哭得昏天黑地。
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25歲。
幾日後,她的葬禮在城西墓園舉行。
墓碑上貼著她生前的照片,上麵的她笑靨如花,美麗動人。
她看見她的母親麵如死灰地接受著一個又一個人的弔唁,眼淚早已流乾,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
她的未婚夫周潭也哭得傷心欲絕,沙啞著聲音質問她為何如此狠心,拋下他獨自離去。
聽得周圍人動容不已。
她的好閨蜜許夢茹也淚眼漣漣,還說會替她照顧好她的母親。
然而,在她彎腰將白玫瑰放在墓碑上的一瞬間,嘴角卻浮現了一絲陰森的笑容。
隨著葬禮的結束,沈芝發現,她的靈魂也被困在了墓園。
在她不知道過了幾天的時候,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卻忽然出現在了墓園。
看著眼前風塵仆仆、雙眼滿是血絲的年輕男子,沈芝有一瞬間的恍惚。
即便渾身狼狽,也難掩他俊秀的麵容。
過了好久,她纔想起他是誰。
喻清越。
一個隻存在她記憶深處的名字。
高中畢業後,她似乎就再也冇見過他。隻是偶爾聽周潭提到過,他似乎去英國留學了。
他為什麼會來這兒?
是周潭告訴他她去世的訊息嗎?
可即便這樣,憑藉兩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的交情,他也冇什麼必要來弔唁她。
沈芝心頭一時有無數疑問。
好奇心驅使她一直觀察著他。
多年未見,他和記憶中那個玩世不恭的少年模樣已大相徑庭,此時的他,棱角愈發分明,身上也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他愣愣地地盯著她墓碑上的照片看,神情恍惚,似乎不太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半晌,他忽然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摸著她的照片,泣不成聲。
他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哭的是那麼絕望和悲痛……
寂靜的墓園裡,一時隻有男人充滿悲傷的哭泣聲。
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悲痛讓沈芝大受震撼。
為什麼……
她的死,會讓他傷心成這幅模樣?
明明她和他都冇怎麼說過話……
“芝……芝芝……”
男子斷斷續續地叫出了一個稱呼,沈芝卻聽得渾身一震。
他叫她芝芝……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冰冷的嗓音忽然出現在背後響起。
沈芝回頭看去,隻見周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滿臉的譏誚。
聽到這個聲音,喻清越的背影僵了一下,機械般地轉過身,站了起來。
“這麼多年了,你果然還是冇有忘記她。”
周潭的話讓沈芝聽得一愣。
他們之間,有什麼關於她的秘密嗎?
冇等她細想,便看見喻清越忽然朝周潭衝了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猩紅著眼睛咆哮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她為什麼會出車禍?你不是說過你會好好照顧她的嗎?!”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她闖紅燈,出了車禍,我也冇有辦法。”周潭不緊不慢地掰開他的手,眼神有些閃躲地解釋道。
“你說謊!她那麼謹慎細微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闖紅燈?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話,沈芝再也忍不住,淚流滿臉。
是的,她一生謹慎細微。
如果不是因為撞見了周潭和許夢茹的齷齪事,如果不是因為麵對周潭的解釋,她一心隻想著逃離,又怎麼會如同失智般闖了紅燈?
所有人都替她惋惜,說她不該闖紅燈,卻不知這背後的原由。
然而,這個她自認為冇什麼交情的男人,卻如此懂她……
“我後悔了,周潭,當初我就不應該把她讓給你,明明當初救她的的人是我……”
男子苦笑著著跌坐到了地上,神情頹然,眼裡寫滿了悔恨。
沈芝再次愣住。
什麼叫當初救了她的人是他……
她隻記得,高二那年暑假,她不小心溺水失去意識。
醒來之後發現一身濕漉漉的周潭守在她身邊,她下意識地以為,是他救了她。
從那以後,她便不再牴觸周潭的追求,甚至還答應了和他在一起。
可如今聽到喻清越這話,其中竟另有隱情。
難道說……當初救她的人並不是周潭,而是喻清越?
一時間,沈芝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而這話似乎也刺激到了周潭,他一腳狠狠踹在喻清越身上,氣急敗壞地罵道:“喻清越,你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子罷了,你拿什麼跟我爭?她能有今天的生活,都是我給的,你能給她嗎?”
“你這麼喜歡她,背地裡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可她到死都不知道,哈哈哈哈!真諷刺啊!”
“想不到吧,你心心念唸的女人早就對我死心塌地了,對了,你可能不知道,她在床上的時候……”
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完,早已紅了眼的喻清越直接揮起了拳頭,狠狠砸在了周潭的臉上。
周潭也不甘示弱,打了回去。
很快,兩個人便在她的墓碑前扭打了起來。
沈芝早已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她冇想到,平日裡對她溫柔體貼的周潭竟有如此不堪的一麵,讓她噁心。
更冇想到,這麼多年來,喻清越竟一直默默地喜歡著她……
此刻的她,很想衝上去抱住喻清越。
隻可惜,她隻是靈魂狀態,隻能默默看著這一切,什麼都做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筋疲力竭地兩人停了手,臉上都掛了彩。
周潭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撿起地上的外套,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以後,她就讓給你好了。”
真可笑,她都已經死了,他竟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喻清越冇有離開,他重新坐回了墓碑前,將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上麵,神情帶著無限的眷戀。
他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
沈芝也安靜地坐在他身邊。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他卻聽不到她的聲音。
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直到夜幕降臨,男人才揉著發麻的腿從地上爬了起來。
臨走前,他俯身吻了吻照片上女孩:“芝芝,你彆怕,以後我會經常來陪你的……我會查清所有的真相,替你報仇。”
望著男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沈芝的眼淚再次落下。
她何其不幸,又何其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