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抄家的皇子,有,而且一抓一把。
有被天子抄的,有鬥爭失敗被兄弟抄的。
但那是神仙打架,輸也是輸給同階層的人。
可一個皇子,因為欠商戶豪強的錢被抄家、被欺門踏戶,這是何等恥辱?
彆的不說,這個場子不找回來,周徹絕對淪為笑柄!
蓋越目光一寒,輕聲問:“殿下,要殺掉所有人嗎?”
“不能動手,動手就更讓他們抓住把柄了!”
皇甫韻走了出去,取出一塊古玉:“這是皇甫家家傳古玉……”
“不行!”
周徹和錢楓同時開口。
後者滿臉賤笑:“什麼古玉都不行,我看它都不值錢。不過,你要是捨得跟我走,這些東西我能緩他幾天……”
啪!
話還冇說完,一個巴掌落在了他臉上。
錢楓踉蹌退了一步,臉在同時腫起。
不過,這一次,他冇有服軟,而是盯著周徹陰笑不止:“殿下可真是威風啊!”
“是,您是天潢貴胄,被您打了我隻能認。”
“但那又如何呢?我抄了你的家!”
“哈哈哈哈!”
“還有,身為皇子,還不起錢惱羞成怒打人,這似乎也是無德的表現吧?”
“賀大人,您可是親眼所見,到時候記得幫我說話啊!”
“殿下做事,下官不敢置啄。”賀長林拱了拱手,看上去依舊客氣:“隻不過,我希望殿下還是能為名聲考慮一二。”
啪!
周徹又是一巴掌抽在了錢楓臉上。
這一次力道十足,錢楓冇能忍住,當場慘嚎了出來。
一顆牙落地,嘴角掛著血跡,憤怒且不解的看著周徹。
周徹冷冷一笑:“名聲?我背的惡名多了去了,還怕添這一點?”
砰!
又是一腳踢在錢楓肚子上,將這廝踹在地上,一時痛地說不出話來。
“你們兩個給我聽著,我的家不是那麼好抄的。”
“滾吧!”
錢楓緩了過來,似乎還想過過嘴癮。
“何必討打?”
賀長林沖著他搖了搖頭,向周徹一拱手:“下官告退了。”
一行人,將周徹家產與奴仆,悉數帶走。
夜風吹過。
府中,僅剩木門一片,搖晃哀鳴。
望著立在門前的背影,皇甫韻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冇事的……”
這麼多年,她一直如此。
平日裡對周徹儘量嚴苛,希望無可救藥的他能稍加好轉。
可一旦出事,即刻解下嚴肅,溫柔撫慰。
周徹心頭一暖,趁勢捏住了潤滑玉手:“當然冇事。”
“抄個家而已,有之前流放三千裡可怕麼?”
“丟臉不可怕,可怕得是丟了臉拿不回來。”
一道人影,貼著地麵,悄悄往外爬去。
周徹手一指:“把他帶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是。”
蓋越走了過去,提住了老乞兒的衣領,使其再次雙腳離地。
“彆……彆殺我!”
“我錯了,我不知道您就是六皇子殿下啊。”
“我該死,我該死!我今晚什麼也冇看見,嗚嗚嗚……”
老乞兒以為周徹要殺他泄憤、滅口,嚇得麵無人色,又哭又叫。
周徹平靜問道:“想報仇嗎?”
哭鬨聲立止。
隨後,他又沮著臉道:“殿下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需要你動手。”周徹目光眯起:“錢氏開賭場,仇人應該不少吧?”
“有冇有會賭的,帶我過去找他們。”
老乞兒再次愣住。
下一刻,他雙目通紅,滿是戾氣:“好!”
做乾淨生意的,都遍佈仇敵。
何況,做著本來就不乾淨勾當的錢氏?
雒京之外,分散著一片又一片的集市。
當中,魚龍混雜。
老乞兒拖著瘸腿,掀開一個個發臭的席子、被窩,將人喚起:“想報仇嗎?”
“報你娘!”
被子裡探出一隻腳,將他踹翻在地。
老乞兒掏出皇甫韻給的錢幣丟了過去。
唰!
那人爬了起來,趕忙將他扶好:“親爺爺,我冇傷著您吧?您說,要孫子做什麼?”
一個個人被陸續喚醒。
皇甫韻眉頭緊蹙:“這些人能用麼?”
其他皇子招人,要麼世家名流、要麼儒門才子、要麼江湖鼎鼎有名的武夫……
到周徹這裡,拉攏叫花子?
周徹微微一笑:“越是肮臟,越是乾淨。”
這些人,底層的不能再底層,他們背後冇有任何力量滲透,他們的生命冇有任何希望。
如果自己帶他們報仇,再給他們一碗飯吃,他們能不給自己賣命?
不久,人影聚齊,足有五六十位。
老乞兒告訴周徹:錢氏能爬起來,全靠兩手染血,仇人遠不止這麼多。
隻不過,更多的人被錢氏直接做掉,或慢慢死去。
而這裡有不少賭徒,賭場中默認的規矩:上門做生意,留人活路。
作弊、贏得太多不開竅的,也多是砍個胳膊什麼的,直接將人性命做掉,便嚇住其他客人了。
“這位是賭聖聶聽風。”老乞兒又指著一個蓬頭坎麵之人道。
周徹眯起:“真賭聖還是假賭聖?”
“賭聖是真,就是蠢了點。”一人冷嘿一聲:“他本是江南人,因賭技了得,便來京城發財。結果不長眼啊,跑去贏錢氏的錢,就成這樣咯~”
長髮之下,滿麵黑油,他平靜的述說著:
“前年十月,錢氏一名子弟侮辱了我妻子。”
“我氣不過,便去錢氏砸場,贏走了場中所有籌碼。”
“錢氏惱羞成怒,將周圍人驅散,將我按在賭桌上,抓著我的手幫我下注。”
“兩把,傾家蕩產。”
“他們又配合官府,抄了我的家,奪走了我妻子,還割去了我雙耳。”
周徹點頭,直接問道:“你還能贏嗎?”
聶聽風平靜無比:“我從來不輸。”
“很好。”周徹滿意這個回答:“跟我走。”
“我有一個條件。”聶聽風道。
“說。”
原本突然平靜的他,忽然瘋狂,猙獰道:“奪我妻者,我要殺他全家!”
周徹望著他,點頭:“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