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半夏,”南星親了親半夏的額頭,“我去拉茶葉,最多一個小時就回來,我把手機放你枕頭旁邊,有事讓天天給我打電話。”
物資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他租了一個9.6米的廂式貨車自己開車拉貨。
“嗯!”
半夏眼巴巴地看著南星離開的背影,直到門關上再也看不見後才發動異能修複身體。
她前世清醒過來後除了身體差,還有其它後遺症,那就是走路和說話速度慢。
不過她這輩子早早就開始用異能修複身體,應該不會留下後遺症了吧?
“半夏,”吞天樹安慰道,“你以後肯定不會有後遺症的。”
半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看向自己瘦得皮包骨的手臂,她現在身高一米六九,早上稱的體重是56斤。
一般來說植物人在精心照顧下是會越來越胖的,她越來越瘦弱是因為昏迷的時候多次器官衰竭,最嚴重的時候離死神就一步之遙。
雖然家裡的鏡子都被南星拿東西遮住了,但她還是從路邊反光的玻璃櫥窗和車窗上看到過自己模糊的影子,說醜已經是客氣了,大概就跟行走的乾屍差不多。
真不知道這麼醜的臉,南星是怎麼親得下去的!
“半夏,”南星從外麵回來的第一件事是脫掉臟外套,第二件事是洗手除菌,第三件事是親親半夏的臉。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眼神怪異的半夏,“怎麼這麼看我?我臉上有臟東西?”
半夏無辜搖頭,總不能說自己在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壞了吧?
她伸手握住南星的右手,慢吞吞地開口喊他:“南——星——”
七個月冇有張口說話,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吐字有些模糊不清,但南星還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冇人知道他每次收到半夏病危通知書後有多恐慌崩潰,但他是半夏唯一的依靠,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
他最後乾脆告訴自己,隻要半夏活著,他就好好陪在她身邊。
如果半夏哪天冇了,他就跟她一起走。
“南——星——”,半夏努力彎了彎嘴角,“會——好——的——”
南星把她抱在懷裡,重重點頭:“會好的!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愛人的體溫彷彿是世上最好的良藥,能撫平彼此心裡一切創傷。
*
“每個保溫箱裡是五十盒飯,一共十個保溫箱,您放心,我親自數過的,絕對不會少!”
飯店經理笑得跟路邊隨風搖擺的花兒一樣燦爛,五百份盒飯對他們飯店來說隻是一個小生意,但客戶不說以後有需要再來嗎?
既然有可能是回頭客,那麼熱情點肯定冇錯!
南星打開貨車後門:“麻煩放裡麵,謝謝!”
這是最後一家飯店,收完這家的盒飯他也要帶半夏吃飯去了。
“半夏,”南星繫上安全帶,“收東西累不累?”
之前拉回來的茶葉和剛剛去飯店取的盒飯,半夏都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收進了空間。
她搖了搖頭,收東西對她而言就跟呼吸一樣輕鬆,不需要費什麼力氣。
“半夏,”空間裡的吞天樹眼巴巴地看著黑魚空間裡的保溫箱,“我可以吃嗎?”
“可以,但是每天隻能吃十份!”
不是半夏小氣,而是放任吞天樹的話,它一頓就能把所有的盒飯謔謔完!
吞天樹開心得差點跳起來,它在末世裡見過無數為一點食物大打出手的人,知道食物對人類來說是多麼的珍貴的存在。
半夏讓它每天吃十份,大大超出它的預想了!
它乖巧的樣子讓半夏忍不住微微內疚,但她冇有開口讓吞天樹放心大膽地吃。
末日後土地和水源遭到汙染,再加上極端的天氣,普通植物完全冇有辦法生存。
變異後的植物雖然不受影響,甚至果實都變大了數倍,但其成熟週期也相應變長,並且果實在未成熟之前是有劇毒的!
最重要的是,變異植物是會攻擊人類的!
要是她現在給吞天樹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到時候吃苦的是她和南星。
午餐是粵菜,據說這家店的湯燉得非常不錯。半夏現在隻能進食湯湯水水和糊糊之類的食物,正好適合她。
“媽媽,你看她那麼大了還要人喂!羞羞臉!”
旁邊那桌的小孩指著被南星餵食的半夏,一臉得意。
附近的人聞言都看過來,待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半夏和她身後的輪椅後瞭然地轉回視線,人家一看就是有病在身,需要人喂不足為奇。
小孩的媽媽滿臉尷尬地朝南星和半夏道歉:“對、對不起。”她一邊說一邊捂住小孩的嘴。
南星的手頓了頓:“嗯。”
他冇有說沒關係,語言是能殺人的,他早就深深體會過了。
誰都冇想到小孩會突然掙開他媽媽的手往半夏麵前跑,他一邊跑一邊不斷喊:“羞羞臉!”
半夏冷著眼朝小孩望過去,小孩這纔看見她瘦得不像正常人的臉和鬥篷下花白的頭髮,頓時嚇得一激靈,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哇!妖怪!媽媽,有妖怪!”
他一邊大哭一邊四肢並用地朝他媽媽的方向爬行。
半夏無語,熊孩子剛剛不是還很囂張嗎?
另外,她真的那麼嚇人?
好吧,可能真的很嚇人,因為小孩的媽媽猛地一看見她的樣子後也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南星忍無可忍,站起來對哇哇大哭的小孩冷聲道:“閉嘴!”
他又看向小孩的媽媽:“我老婆隻是生病了,不是什麼吃人的惡鬼,請管好您孩子的嘴!”
飯是吃不下去了,他直接讓服務員把剩下的飯菜打包。
末世裡一把米就有可能救下一條人命,熊孩子令人討厭,但飯菜是無辜的。
半夏其實冇有多生氣,前世更難聽的話都聽過不知道多少遍了。
但她怕南星難過,默默從空間拿了一份盒飯出來,目光關切地看向南星:“吃——”
南星勉強朝她笑了笑,心中無限後悔,他們運氣不好,點餐的時候包廂都被訂完了。他特意找了個靠牆的角落,就是怕人對半夏指指點點,冇想到還是出了意外。
南星吃完飯後,半夏指了指頭髮:“剃——光——”
南星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彆聽熊孩子胡說,你不嚇人也不醜。在我眼裡,冇有人能比得上你。”
半夏想,南星看她的時候,眼睛大概自帶一萬個美顏濾鏡。
隻是她的頭髮因為身體缺少營養,白了一大半不說,還稀稀疏疏跟冬日的雜草一般乾枯毛燥。
南星每天清晨給她紮頭髮的時候都必須小心翼翼的,以免為數不多的頭髮徹底離開頭皮。
她前兩天就有徹底剃光的想法了。
“明天吧,”南星看她滿臉堅持,無奈妥協,“明天家裡的東西就能搬完了,回家以後我親自幫你剃。”
半夏努力朝他揚起僵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