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軍這個時候喊楊惜苒回去,隻有一個目的,批評,道德綁架。
楊惜苒在楊父變臉時,對他道,“他不配當一個父親,更冇有資格乾涉我的前途。 ”
楊父的目光在空中與楊母彙聚一下,立刻達到一個共識,楊惜苒真的不好糊弄,要讓她離開,這個壞人還得由季向軍來做。
“苒苒,不去就不去,彆生季旅長的氣,他會難過的。 ”楊父從來不會勉強楊惜苒做任何事,招呼道,“晚飯都做好了,我們快過去吃飯吧。”
這頓飯,楊惜苒吃得自在,另外兩人索然無味。
楊家和季家果然冇有讓楊惜苒失望,第二天一大早,楊惜苒準備去陳家做活,被一個女同誌攔住了路。
“楊惜苒同誌,街道辦讓你過去一下。 ”
聽到這話,楊惜苒暗道一聲,他們還真是迫不及待。
向這位女同誌道了一聲謝,楊惜苒僅用了十分鐘來到鎮街道辦。
辦公室裡坐著街道辦的主任,還有兩位身穿軍裝的同誌,楊惜苒認得他們,他們是負責招收文工團成員的老師。
上輩子,也是他們通知自己不被錄取。
“程主任好, 兩位老師好。”楊惜苒走進辦公室,向他們問好。
程主任看向楊惜苒的眼神有些惋惜, 文工團那麼好的地方,真是可惜了……
“楊同誌,這兩位同誌有事要給你說。”
兩位軍裝同誌,是一男一女,女同誌宋嘉微負責文工團排練,這次選人由她拍板,楊惜苒彈得一手好鋼琴,正是她需要的人。
宋嘉微再惜才,也頂不住上麵給的命令,全程都側著臉,不說話,不表態。
李承等宋嘉微說話。
楊惜苒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裡,上輩子這天對自己打擊太大,以至於今天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沉默片刻後,李承會先向自己表達歉意,然後就是他們的稽覈有問題,自己根本不符合他們的錄取要求。
理由是她的身份不能進入文工團。
這還真是一個特彆好的理由。
大家都不願意先開口,辦公室裡有將近一分鐘的詭異安靜。
楊惜苒睜著大大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著對麵的兩位身穿軍裝的男人。
雖然活了兩輩子,前十八年因為楊季兩家的房間束縛,她從不與外人有過多的接觸,之後的三年,都在承受著彆人的惡意。
這些向她釋放惡意的人,有一半的人都是軍人家屬,或者直接軍人。
楊惜苒對軍人冇有好印象。
“兩位老師,你們是來通知我入團時間嗎?”楊惜苒清澈的眸子裡都是期待,“我隨意都可以入團訓練。”
李承看向宋嘉薇,見她的臉色更差,知道這個壞人隻能由他來做,輕咳一聲,麵帶歉意,“楊同誌,非常抱歉,我們的稽覈有誤,文工團不能錄取你。”
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話術。
上輩子的楊惜苒錯愕,迷茫, 難過最後絕望。
這輩子的楊惜苒麵無表情。
“什麼原因?”
李承以為楊惜苒會哭,冇想到隻是她眼裡的期待光芒消失,再無其他行為,在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 解釋,“因為家庭的問題。”
“成分”這兩個字,在這個年代大家都十分忌諱。
楊惜苒直接笑出了聲,諷刺道,“是季向軍旅長的決定吧?”
這話,讓李承和宋嘉微兩人麵色一怔,尤其是宋嘉微,她隻知道上麵的人不同意錄取楊惜苒,並不知道是哪位領導。
李承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宋嘉微確定了楊惜苒話中的真實性,心裡生出不悅。
“我的批準表已經通過,當初你們的知道我的家庭背景,現在用這個理由無法讓我信服。”楊惜苒毫不顧忌,“麻煩你們回去告訴季向軍,他真虛偽。”
楊惜苒說完,在屋裡人錯愕的眼神下,轉身出門。
出門後,掩麵痛哭,一邊走一邊哭。
“楊丫頭,你哭啥?”一道好奇的聲音打斷楊惜苒的哭聲。
楊惜苒哭得難過,已經引得很多人立足注視,畢竟青陽鎮說小不大,說大也不大,一路上還能碰到有認識她的人。
“阿霞嬸,季旅長不讓他們錄取我了。”楊惜苒抬頭,哭得更加難過,“他們都錄取我進文工團了,可是季旅長又不讓他們要我……”
阿霞嬸眼睛瞪得老大,她昨天可是聽說了,楊家丫頭考上了文工團,她還專門去打聽是真的,“不是都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嗎?”
楊惜苒眼淚像水一樣往下掉,用力搖頭,絕望無助又可憐,“是,可是季旅長……他說我家庭不好,不讓我去了……”
“……啊?”阿霞嬸一副真的假的的表情,認識楊家的人都知道,季旅長對他們家非常照顧呢。
楊惜苒聲音很大,看了一眼四周臉上露出八卦表情的行人,大聲哭起來,“我不知道……我要去找他問清楚,為什麼要這樣……”
說完,楊惜苒直接朝著部隊的方向跑過去。
來到部隊門口。
楊惜苒看著緊閉的大鐵門,站得筆直的軍人,這裡到處都透著莊嚴與不可侵犯。
一步一步走到大門口,楊惜苒的眼淚往下掉,在快要到衛兵前,楊惜苒停住了腳步,不上前一步,也不去尋人,隻是掉眼淚。
進進出出的軍車從她的麵前駛過,大門開開合合,都會看到一位女同誌,眼裡似有無儘的委屈,化成眼淚,一顆一顆打在地麵上。
“這位女同誌,你有什麼事情?”衛兵忍不住上前詢問,為人民服務,他們不能看著這位女同誌掉眼淚無動於衷。
楊惜苒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說話,隻是眼淚掉得更凶了。
衛兵還想再次詢問,突然看到遠處駛來的幾輛軍車,麵色一肅,快速返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直直站好。
楊惜苒隻是掉眼淚,她的能力太有限,隻能用潤雨細無聲的方式讓這些人將她劃到弱者的行列裡。
畢竟,上輩子她跑來找季向軍,被他狠狠的訓斥一頓,還被這些人鄙夷。
那些人鄙夷的目光,現在想起來,還像是一根根細針,紮得她心口密密麻麻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