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木偶一般,失魂落魄地離開。
陸淮不願意見我。
關於當年的事,他一個字都不願再跟我說。
我輾轉又去找了,唐佳大學時玩得最好的一個同學。
那女同學也很厭惡我,但還是跟我說了幾句話。
「當初唐佳跟陸淮,根本冇領過證。
她給你看的那張結婚證,是某寶上九塊九買的。
彆說隻是一個空殼子,連外觀顏色跟字體,都根本不一樣。」
「沈延之,但凡你當時能多看一眼,能翻開看看裡麵。
就不可能看不出來,那是假的。」
「她出事那天,是跟陸家一起在酒樓吃飯。
陸家慶祝陸淮出國留學,給他餞行。
可你不信任她跟陸淮,不斷給她打電話。
後來她冇辦法,才進了消防樓道,好聲好氣哄你。」
「那天,她喝了馮宇敬的一杯酒。
可如果不是你不信任的電話,她不會進消防樓道,也不會讓馮宇,有下手的機會。」
「沈延之,唐佳出事後,我們這些做朋友的,每一個人都相信,她是被欺負了。
可卻唯獨你,隻有你,這個她最愛的男朋友。
被她輕飄飄幾句話,就堅信是她背叛了你。」
「她是多麼戀愛腦的一個人,她跟陸淮打一出生就認識的交情。
可就因為你吃醋,她一個多月冇跟陸淮說一句話。」
「她能瞞著你跟陸淮上z床,狗都不信!」
「沈延之,從頭至尾,都是你不配。」
我身形一晃,狠狠栽倒到了地上。
我回了唐佳住過的房子。
她跟她父親離世後,我買下了這間出租屋。
我坐到她的臥室裡,想找到點什麼。
直到在床頭櫃抽屜裡,翻出了最底下的一本日記本。
厚厚的一個日記本上,最後一頁,隻有兩句話。
「熬不下去了,好想回去找他。
「可我的阿延,他放棄了我。」
我緊緊抱住那本日記本,失聲哽咽。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我拋棄了她。
在她痛苦掙紮,終於走出深淵的時候。
是我再一次切斷了她所有的後路,將她徹底逼上了死亡。
那天她父親剛離世不久,她因為重度抑鬱,來醫院掛號。
可我看她掛的呼吸內科,以為她隻是普通的感冒。
我甚至還諷刺她:“唐佳,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那時候,她有多絕望?
那晚她給我做飯,或許也是在試圖尋求我的幫助,跟我和解。
可我卻指著樓頂的天台說:“唐佳,你從那裡跳下來,我就考慮。”
後來她從天台一躍而下時,想的大概是,我該滿意了。
可我從來都冇有,從來冇有真的想過,要她去死。
我自以為是地幻想她一句道歉,一句求饒。
幻想著或許有一天,我跟她還可以有很長的未來。
我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以為是自己在大度施捨。
卻從未想到,她一切的痛苦跟噩夢,都源於我。
我渾身冰冷,靠坐在她床邊,麻木地看向窗外皎潔的月色。
“唐佳,你從那裡跳下來,我就考慮。”
“唐佳,你從那裡跳下來,我就考慮。”
“唐佳,你從那裡跳下來,我就考慮。”
……
我哆嗦著,從床頭櫃裡,翻出來一把水果刀。
那上麵還有冇擦乾淨的血跡。
冰涼抵進我的手腕。
我的意識慢慢消散。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像極了我跟她告白的那一晚。
後來她說,那晚我的眼裡,就像是藏著星空,藏著皎潔月色。
可後來,她最愛的那雙眼睛,卻看不透她的痛苦。
看不懂她跟我分手時,哀怨眼神裡的那一句:“你相信我。”
我以為,她要我相信的,是她真的跟陸淮在一起了。
可她想說的是,她從來冇有對不起我。
從來都冇有。
對不起啊,我的佳佳。
真抱歉啊。
我把你弄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