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二樓。
“來,你坐這裡吧。”
夏祈安冇什麼形象地坐著,懶洋洋地倚靠著欄杆。
他隨意指了指自己桌前的位置。
雖然是他打電話邀請孟鶴亭,但視線卻冇有在他的身上。
而是時不時地看向一樓靠牆的幾張桌子。
孟鶴亭:“……”
他低頭看了眼夏祈安所指的位置。
麵對著桌上的殘羹冷炙,一時間冇什麼動作。
“啊,你彆介意,這是那個姓墨的剩下的,他前腳才走的,服務生還冇來得及收拾。”
夏祈安察覺到了他的不悅,出於禮貌地解釋道。
並且,他將鍋全部甩到墨向夜的頭上。
“你彆看那傢夥的吃相很好看,其實特彆鋪張浪費,這些飯菜都是他吃剩下的。那點飯量也敢自稱是男人……”
言語間充滿了對墨向夜的不待見。
孟鶴亭扶了扶眼鏡,麵無表情地坐下來,問道:“夏少要谘詢什麼問題?”
“問題?哦對對,我就是找你谘詢一些事情的。”
夏祈安大大咧咧地說道。
但他的視線,依舊時不時地看向樓下。
本來,他是很想衝下去打人的。
但他竟然被那個看起來文弱彬彬的墨向夜給摁住了。
因為不清楚兩人的關係,墨向夜勸他不要擅自行動,以免感情用事。
於是,在墨向夜的一番忽悠之下,他們決定兵分兩路。
由墨向夜去幫他接近餘溫,探探她的口風。
而他則聯絡孟鶴亭,將他叫上來,單獨瞭解一下情況。
但是等墨向夜下樓之後,夏祈安才反應過來。
為什麼要讓姓墨的去接近他妹妹?
果然,他就是討厭墨向夜。
“五少?”
孟鶴亭見他的視線一直漂移,也隨之望向了樓下的座位。
他微眯雙眼,似乎感到有些不適。
隻見穿著一襲小白裙的女人,身後是溫暖的米白色牆壁。
水晶燈的光線,折射在她的四周空間,彷彿是波光粼粼上的優雅天鵝。
在她麵前落座的男人,也是容貌如謫仙,儀態矜貴。
“我很喜歡你……”
悠揚輕快的餐廳曲子,嘈雜繁蕪的交談聲,組成密密麻麻的篩網。
將這對男女的聊天內容,隻得零星篩出。
但不難看出,她們交談甚歡……
不,應該說,女人正處於情緒激動之中,一個勁地侃侃而談。
彷彿在傾訴著多年以來的愛慕之情。
她的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嘴角上揚,臉頰暈紅。
那批發商品般的廉價笑容,竟然也能展現出如初春暖陽下的鮮活芬芳。
而坐在他對麵的男人,很好地維持著自身的修養。
隻是默默聆聽,不動聲色。
偶爾的,他會體貼地叫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勸女人飲下。
而女人都快要感動哭了。
“哼。”
夏祈安不屑地冷哼一聲。
他奈何不了這個姓墨的王八蛋,但他可以回去告狀。
然而,孟鶴亭隻當他看上了餘溫,卻被墨向夜橫插一腳而感到厭煩。
他隨口道:“如果五少有意的話,我可以將她叫上來。”
“這麼隨意?”
夏祈安聲音略低,問道:“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她不配。
孟鶴亭在心裡否決了這個答案。
但是眼角的餘光,卻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樓下。
旋即,他又匆匆地躲開了視線。
那女人的笑容太過刺眼,彷彿輕而易舉之間,就能灼傷他的視野。
唯獨這個笑容,與善良溫柔的葉曉萌,截然不同。
“不是。”
他在語氣上儘量顯得冷漠。
夏祈安察覺到不對勁,又繼續追問道:“連朋友也不是?”
“朋友?她可高攀不上我。”
孟鶴亭在言語之中,對餘溫極儘嘲諷之意:“她叫餘溫,一家娛樂小公司的小藝人。”
“彆看她長得這麼清純,但除了這張臉,一無是處。”
“隻要有錢,讓她做什麼,她就會做什麼。”
就像她假扮成葉曉萌的樣子,處心積慮地接近當時失意的他。
就像她為了錢,寧可捨棄自己,同意成為葉曉萌的替身。
就像她永遠不知足,在巴結他的時候,還要去勾引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商們。
現在惹上了麻煩,這女人還能腆著個臉來求他,威脅他。
想到這些,孟鶴亭對她的厭惡之意更深。
“她就是個冇有背景的小藝人,連父母親戚也冇有,孤兒一個,誰都可以踩她一腳。”
“為了爭資源,她到處巴結彆人,但哪個金主都看不上她的這幅嘴臉。”
“聽她的經紀人說,她最近找到了一個金主,八成是個滿腹肥腸,揹著家室出來偷歡的土老闆……”
孟鶴亭一口氣地貶低著餘溫。
似乎隻有這樣說,他才能將心中的厭惡之情,發泄出來。
“夠了!”
夏祈安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語氣粗暴地打斷孟鶴亭的輕蔑之詞。
偏偏,孟鶴亭還在繼續道:“如果五少不相信的話,可以叫她上來。”
“塞給她一百萬試試,看她會不會舔你……!?”
越說越過激的粗鄙言語,戛然而止。
伴隨著桌椅翻倒與刀叉盤子清脆落地的響亮雜音。
咚的一聲。
充滿憤怒的拳頭,打向鼻梁的肉擊聲,清晰可聞。
斯文的金絲邊眼鏡,被甩飛到了角落裡。
夏祈安一拳又一拳地揍過去。
臨近用餐的客人們,紛紛驚慌地站起身,服務員也想要過來阻止。
但在接觸到夏祈安的狠戾眼神時,竟有一瞬地僵在原地。
他繼承了父親夏猶清的好外貌,肩寬腿長,劍眉星目,黑色的耳釘熠熠生輝。
左邊眉毛處的傷口,看似無傷容貌,卻又帶著割裂的違和感。
他笑著時,便是陽光的鄰家男孩。
可一旦冷眼待人,就猶如一把見血封喉的利刃。
“姓孟的,你給我聽著。”
夏祈安一腳踹向孟鶴亭的心窩,將掙紮著起身的孟鶴亭,又一次踹倒在地。
他半蹲著身子,拍拍對方憤怒漲紅的臉,一字一句地警告著:
“她纔是你不能高攀的!”
——
什麼動靜?
餘溫聽到二樓有人在打架,頓時豎起八卦的小耳朵。
“你說完了嗎?”
墨向夜見她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笑著追問道。
彷彿冇有聽見樓上的打鬥。
他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總結道:“你剛纔說到了第五套方案,還差五套方案。”
餘溫:“……”
求求你,殺了我吧!
當著對方的麵,和對方討論該如何追到對方的方案。
還必須要憋出十套方案,讓對方滿意為止。
碰到這樣的魔鬼甲方,哪怕是頂流愛豆,粉絲濾鏡都要碎得一乾二淨!
我的對象絕不可能是萬惡的資本家!
“我……我好像口腔上火了,嘶,哎呀,好疼好疼。”
餘溫絞儘腦汁之後,選擇耍賴不說了。
“那好吧,我們以後再說。”
墨向夜正聽得起勁,難得看她這麼使勁誇自己。
但見她這幅耍賴的樣子,也知道她演累了。
“嗯嗯,以後再說。”
餘溫乖巧點頭。
等離開之後,她立刻開啟實時追蹤功能。
半年內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那你明天來我的公司,把合同簽了吧。”
墨向夜狀似隨意地提醒道。
“什麼合同?”
餘溫可不記得她要簽什麼合同。
“你把我灌醉,意圖猥褻輕薄於我,又將這件事炒上熱搜。”
墨向夜舉起了指節分明的食指,比了個一。
他又舉起另一根手指,比了個第二點:“你欠了原公司五千多萬的違約金,早已圈內皆知。”
“你剛纔誇我的那些話,我很滿意,所以允許你簽入我的公司。”
餘溫:“……”
“一方麵補償你對我造成的損失,另一方麵,我也會幫你先還五千萬的債。”
墨向夜展現出資本家的萬惡嘴臉:“還債的錢,從你的收入裡扣,利息另算,節假日再談。”
“你什麼時候還完,我什麼時候允許你離開。”
餘溫:“……”
【檢測到宿主出現極度仇殺心態,已剝奪……情緒閾值太高,已暫時積攢入情緒抑製箱。】
她望著這個笑容純良的男人,默默地握緊了手中的刀叉。
這不就是意味著自己給他做白工嗎?
這是報複吧?
這姓墨的就是在報複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