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楚姑姑說了金拂雲的桃花宴。
“二房的主子們都去,想著四少夫人腳上有傷,雖說行路不易,但郡主彆苑的桃花開得十分燦爛,坐看也是彆有情趣。”
宋觀舟淡淡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看看花兒也好。”
她定然要去赴約,看看這崩壞的情節,到底從何而起。
晚些時候,裴岸如約而至,今日裡他身著墨綠圓領長袍,領口露著白色中衣,整個人豐朗神俊,完全不像是上班被蹂躪了一天,宋觀舟日日縮在屋中,倒不喜歡做大妝大扮,更為隨性。
牙色交領繡花上襦,下著青白色綺羅長裙,腰間著緞子茄紫束腰,除了禁步,旁的也懶得佩戴。
頭上隨意挽了個如意髻,其餘編成長辮,落在胸前。
素淡的服飾裝扮,卻讓那張年輕的鵝蛋臉格外驚豔,眼眸含春似秋水盪漾,高鼻朱唇,挺立且妖豔,雪膚粉嫩,裴岸從窗欞之處,一眼就看到夕陽之下坐在炕床之上看書的女人。
這是鮮少見到的靜態美人。
似乎感受到裴岸的眼神,她迎著斜下的夕陽轉身,看到了廊簷下的男人。
——回眸未笑卻勝星華無數。
裴岸心頭微動,繞到房門處走了進來,看到依然盤坐在炕床上的宋觀舟,他心頭暗歎,一場重罰讓曾經像小鳥一樣輕盈奔來的身影,穩穩的定死在炕床上。
甚至在他進來時,也不曾有半分喜悅。
雖為人婦,卻依然嬌俏似少女,她揚著手上的嫁妝單子,“裴岸,這些書籍你可曾查閱過?”
裴岸順勢坐過去,接過單子一看,才知是已故丈人陪嫁而來的書冊古籍,可嘴上還是忍不住提醒,“你是真的膽大,受的罪看來還不夠,如何直呼自家郎君的名?”
宋觀舟抬頭,翻了記憶,想到曾經宋觀舟都是喊裴岸相公——,她喊不出來!
打死她也喊不出來……
因為稱謂,兩人都長著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卻異常沉默尷尬對視。
好半天,大丈夫裴岸敗下陣來,軟了話語,“觀舟,我們總歸是夫妻。”宋觀舟身形一抖,下意識杠上去,“你從來是嫌棄我蠢不自知。”
裴岸:……
忍冬在旁聽著差點心梗,我的少夫人!爺們都這樣低頭了,又是送禮又是賠小心,可不能再推出去了。
想到這裡,她尋了宋觀舟的翹頭履,過來扶著宋觀舟下了炕床。
“少夫人,在自個兒夫君跟前,女子不必聰慧。”
放屁!
宋觀舟拂開忍冬要給她穿鞋履的身子,自己趿拉著,腳丫子左右一晃,蹬上了鞋履,“傻姑娘,聰慧點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說完,歪頭看向比她高一個頭的美男子,“是也不是,裴郎?”
裴郎?
裴岸哭笑不得,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攙扶著宋觀舟慢慢來到屏風外頭的飯桌跟前,“往日還叫聲相公——”
才說到這相公二字,宋觀舟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他敗下陣來,“行,你如今氣急了,不願意這麼喊那也就罷了,喚我一聲四郎,總不能再推脫了。”
宋觀舟落了座,十個手指頭上原來的壞甲蓋都脫落,長出了粉粉嫩嫩的小指甲。
她雙手托腮,杵在飯桌上,“為什麼?”
裴岸撩袍端坐,神情淡然,“冇有為什麼。”
宋觀舟嗤笑,“你真要與我再做夫妻?”二人之間隔著前世今生,晚間才從楚姑姑那裡得到金拂雲提前入京的信兒,這會兒裴岸鬨這出,一切走向變得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