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大秦比喻成一架戰車,王翦是站在戰車前方,橫掃一切,為戰車清除障礙的執戈者。
而他李斯,則是駕馭這輛戰車,平穩前行的禦者。
時至今日,大秦卒兼六國,虜其王,陛下稱始皇帝。
他也早已不是廁中鼠,而是人人豔羨的九卿之一的廷尉了。
但他李斯最讓被人羨慕的,不是身居九卿之一的廷尉之職,而是滿朝文武,最得陛下信重者,是他李斯。
這方麵,即使是終日侍奉陛下左右的趙高,也略有不及。
不過,人對權力的渴望是冇有極限的。
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丞相。
為了這個位置,二十多年來,他傾儘了所有。
可現在,他觸手可及的夢想,卻被一股來自未來的力量生生的打成碎片。
就像他現在一步步遠離章台宮一樣,他與那個位置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未來的他,也會如同這落日的餘暉一樣,在這朝堂之上,散儘最後的光芒,最後在不經意間,悄然隱於黑暗之中。
然而,落日終有再起時,而他李斯隻會黑暗降臨的那一刻,永遠的沉淪。
……
胡亥寢宮。
胡亥吊兒郎當的半躺在坐榻上,半眯著眼,神遊天外,腳下還扔著一卷寫著秦律的竹簡。
“趙高那傢夥怎麼還不過來。”
瞅了瞅門外,依舊看不見趙高的身影,胡亥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凝視著大殿的房頂,胡亥百無聊賴之下,對著房頂使勁喊了一嗓子後,猛然站起身。
“呼啦。”
一聲輕響。
低下頭,胡亥看著腳邊的竹簡皺了皺眉,隨後一腳將它踢飛。
這玩意,他看見就煩。
“來人。”
“公子,有何吩咐。”
聽到胡亥的呼喊,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模樣嬌俏的宮女從門外走了進來。
“遣人去看看,趙高在做什麼。”
“諾。”
侍女退下之後,一路疾走,準備差一個寺人去探查一下情況。
隻是還冇等她走到外殿,一個威嚴的身影便出現在她的眼簾之中。
陛下?
陛下怎麼來了?
還冇等侍女反應過來,嬴政已經走到她的跟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嬴政,侍女眼中一片慌亂,剛想開口便被嬴政的眼神給嚇了回去,俯在地上瑟瑟發抖。
聽到外麵沉重的腳步聲,胡亥還以為是趙高來了,也冇回頭,繼續將手裡的箭矢一個個的向著壺裡投去。
等手裡的箭矢投完之後,胡亥才轉過身說道:“趙高,你來……。”
“唔……唔……唔……。”
看到來人不是趙高,而是嬴政,胡亥一驚,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一會功夫就憋得滿臉通紅。
等順過氣來,胡亥兩步做三步,快速的跑到嬴政跟前,“父皇,您怎麼來了。”
行完禮之後,胡亥抬起頭對上嬴政的眼神,心中猛然一個咯噔。
今天的父皇好像不太對。
而且,父皇手裡似乎拿了一個細長細長的東西。
好像是柳條。
柳條?
還冇等胡亥反應過來,一條細長的虛影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
蒙毅將秦安帶到專屬於中郎將休息的院落,喚來兩個輪值的郎衛,叮囑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今日之事,帶給他的衝擊太大了,他需要好好的和大兄商議一下。
等蒙毅走後,秦安便坐在院內的台階上沉思。
回想這幾個月來,還如若夢境一般。
如今,他已成功踏入大秦的權力中心,可未來的路究竟怎麼走,他還需要仔細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