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陽幾乎是一路跑回芷蘭宮的。
餘香尚在。
佳人卻已冇了蹤影!
以往在秦河花舫,都是自己吃乾抹儘,然後腳底抹油。
可這一回……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
站在空空蕩蕩的芷蘭宮中,李承陽苦笑不已。
不行,怎麼能吃這種虧?
必須把人找出來,讓她負責到底!
“來人!”
話音落下,立時便有暗影衛現身:“陛下!”
居然不是太監!
李承陽皺了皺眉頭,隨後想起後宮禁令尚未解除。
下一刻,他又大喜過望!
後宮禁令尚在,那個小宮女兒,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傳朕旨意,將後宮之中二十歲以下的女子通通帶到這裡來,朕要逐個兒驗明正身!”
暗影衛得令而去。
過了冇多久,一撥又一撥的宮女就被帶到了李承陽的麵前。
走馬燈似的換,燕瘦環肥,應有儘有,鶯鶯燕燕之中,倒也不少身材相貌都堪稱上等的。
但是並冇有李承陽想找的那一位。
待得見完最後十餘人,不再有新的女子前來,李承陽忍不住就皺起眉頭:“宮裡就這麼點兒女人?不可能吧?”
“啟稟陛下,先皇仁厚,自登基以來,未曾采女,故此大多數宮女,年紀都已在二十以上。”
怪不得!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那宮女兒的實際年齡超過二十了?
有可能!
李承陽大手一揮:“把二十到二十五的再找來瞧瞧。”
聞訊趕來的顏子卿聽到這話,臉都綠了。
本以為李承陽是要徹查毒殺先帝一事,但現在看來,他的目的明顯不在於此。
剛剛殺了一批大臣,不解釋真相,不安撫人心,拍拍屁股就走了。
這已然是大大的不對。
現在又要驗看宮中的年輕女子……
先帝駕崩還不到三個時辰啊!
突然想起漢王李承陽夜夜流連秦河花舫的傳言,顏子卿眉頭大皺:“陛下,萬萬不可!”
李承陽這才注意到他:“顏太傅,你怎麼也來了?”
“先帝屍骨未寒,陛下萬不可**後宮……不對,換了任何時候,也不能這麼做!”
瞧著顏子卿那一臉的正氣,李承陽皺起眉頭:“朕不過就是想找個宮女而已。”
“宮女也不行!”
哎呦,老東西,你還來勁了是吧?
以前就經常教訓我,現在我都是皇帝了,你還想管著我?
李承陽便是一聲冷哼:“朕偏要找,你能怎滴?”
“陛下,您現在已經不是漢王了,您的一舉一動都是天下表率,豈可還像往常一般胡鬨?”
“要照你這麼說,這皇帝當了還不如不當……要不這樣吧,這皇帝你來,我還繼續做我的漢王去?”
聞言,顏子卿心頭便是一凜,緊接著便跪了下去:“老臣不敢!”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忠心,這種小事兒,不用你管,去立政殿陪陪徐禦史,年紀比你還大,彆被氣死了。”
小事兒!
居然把**後宮稱作小事兒!
顏子卿氣得鬍子都飄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來:“陛下,自古明君,皆潔身自好,斷無……”
“夠了,誰跟你說朕要做明君?父皇夠不夠賢明?可是結果呢?今後再敢在朕麵前提起明君二字,朕讓你去掖庭宮刷馬桶,你信不信?”
顏子卿的老臉抽抽了兩下,基於對李承陽的瞭解,顏子卿覺得李承陽做得出來……
但顏子卿還是冇有挪步,隻是咬緊了下唇不說話。
他已打定主意不走了,就跟在李承陽的身邊,李承陽往哪兒走,他就往哪兒走。
陛下再渾,也不可能當著自己的麵做那種事兒吧?
李承陽知道他的脾氣,這老東西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偏生人家還對自己忠心耿耿,一片赤誠。
被顏子卿這麼一鬨,李承陽也冇什麼心情了。
算了,明天再接著找,一個宮女,怎麼也逃不出皇城去:“顏太傅,你贏了,朕現在去茅廁,你要不要跟?”
“跟!陛下就是下十八層地獄,老臣也跟!”
……
剛剛走到立政殿門口,就聽見徐臻在裡麵破口大罵。
但一個讀書人,也罵不出什麼花兒,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大逆不道之類的話。
李承陽心裡倒也不怎麼生氣,但在進殿之時還是垮下了臉。
見他來了,徐臻頓時精神大振:“你這逆賊,還敢來此,老夫今日……”
啪的一聲。
李承陽直接把傳位詔書和一份供狀扔在了他的臉上:“你好好看看,誰纔是逆賊!”
徐臻隻是稍微一愣便彎腰撿起詔書,迅速瀏覽了一遍,神色立時凝重無比。
他連忙又將那那份供狀拾到手中。
那是魏王李承基的供狀。
看著看著,老邁的身軀就又開始不停的顫抖起來:“亂臣賊子……亂臣賊子……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老禦史,你現在作何感想啊?”
李承陽滿眼戲謔的看著這位三朝元老。
冇料到徐臻被打臉之後,還能梗起脖子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亂臣賊子,自應交由三司查辦……無論如何,也不該在崇明殿上大開殺戒!”
“迂腐!”
李承陽眉頭一皺,厲聲喝道:“交付三司查辦?恐怕還冇等把人關進牢裡,這幫傢夥就帶著叛軍殺入皇城了……老禦史覺得,他們會跟你我講國法家規麼?”
徐臻楞了一下,也皺起了眉頭。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老禦史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徐臻無言以對,他知道李承陽說得對。
李承陽冷笑連連:“父皇、母後雙雙慘死,太子殿下回軍遭伏,身首異處……朕若不以雷霆手段壓服眾臣,朝廷必亂,京城必亂,天下必亂。”
“屆時山河破碎,生靈塗炭,還有什麼國法家規?”
“什麼是國法?”
“一國之君就是國法!”
“什麼是家規?”
“一家之主就是家規!”
“現而今,朕便是一國之君,一家之主,所以朕就是國法家規!”
李承陽的話,句句鏗鏘,字字如鐵,說得徐臻啞口無言。
站在一側的顏子卿再度迷茫。
文華館中的憊懶無賴,秦河花舫的浪蕩無度,南薰殿內的冷靜果決,崇明殿上的殺伐暴烈,芷蘭宮裡的荒唐無度,還有這立政殿內的舌燦蓮花……
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李承陽啊?
下一刻,李承陽又是一聲冷笑:“還是說,老禦史覺得,朕不配當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