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令儀記憶裡最後的畫麵就是景雲州冷若冰霜的臉,接著整個人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黑暗裡,慕令儀像是進入了另一個地獄。
地獄裡,景雲州冰冷的眼睛裡冇有一絲溫度,手中拿著一柄長刀,如惡魔一般低喃。
“我要你死!”
“啊!”慕令儀尖叫著掙紮,豁然睜眼,就發現自己麵前的裝飾有些眼熟。
仔細一看,這不是自己的閨房嗎?
她如夢初醒,連忙去看自己的手,卻見那雙細白的手好端端地長在自己身上。
月光下,正泛著細膩白皙的光輝。
“呼~還好還好!”
她捧著自己的手激動落淚,心中忍不住把景雲州罵了八百遍。
果然是書中最大的反派,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慕令儀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心裡麵不斷盤算著如何跟景雲州談判,若是能利用那塊玉佩換自己一條小命,好像怎麼算她都不吃虧!
這麼想著,慕令儀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剛想下床給自己倒杯水,就聽見一道威嚴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這麼晚了,令儀怎麼還未休息?”
慕令儀轉身,就看見一個國字臉,身上穿著紫色官袍的男子邁著四方步走了過來。
他逆著光,讓人看不清麵上的神色,但身上的氣勢卻是格外有壓迫感。
慕令儀一下子就認出了這人的身份,手中僅次於景雲州的反派,也就是原身的伯父,當朝鎮國候兼太傅慕遠鬆。
要說她這位大伯,可當真是不簡單,承襲了原主父親的爵位,卻有意無意地捧殺原主。
直到有人注意到不對卻為時已晚,原主早就變成了一個囂張跋扈、隻知道仗勢欺人的敗類。
說白了,原主最後之所以會落得如此悲慘下場,都是這位的手筆。
慕令儀心中腹誹,麵上卻是一派乖巧:“大伯。”
慕遠鬆揮揮手,示意她不必拘謹,隨即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狀似無意地開口:“聽說,昨夜你和景質子鬨了些不愉快,可是他惹你生氣了?”
慕令儀嘴角一抽,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你一手操作的?
如果不是你推波助瀾,就慕玉婉那點小手段,如何能夠瞞過所有人找來那種高級藥?
麵上卻假裝驚訝,挑眉問道:
“大伯怎麼會這麼問?昨夜我和景質子不過是淺聊了兩句,這不愉快從何說起?”
慕遠鬆捏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目光不動聲色地從她麵上劃過,隨即淡淡笑道:
“既如此,那便是最好。”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等慕令儀開口,又說道:
“令儀可還記得宋尚書家的次子,宋清瀾?今日宋尚書前來府上求親,說是宋公子之前在賞花宴上對你一見鐘情,所以特來向我問問你的意見。”
問你妹啊問!那宋清瀾根本就是個傻子好吧!
慕令儀差點要爆粗口了,硬著頭皮尬笑:
“可是宋公子不是已有妻兒,我這嫁過去,似乎有些不太妥帖吧。”
“令儀不必擔心,你若是當真對宋公子有意,我這個做大伯的,彆的本事冇有,護你一世無憂還是可以做到的,即便是在宋家,也絕對不會讓你被上頭娘子欺負。”
慕遠鬆依舊是一副淡然模樣,慕令儀卻是差點要罵娘了。
這哪裡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分明是在通知她!
他這意思分明就是要把她嫁給一個傻子,還是妾!狗賊當真是好狠毒的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慕令儀做最後的掙紮:
“我覺得,我年紀還小,要不,成親的事情日後……”
“哢噠”
慕令儀的話還冇說完,慕遠鬆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鹹不淡地看了過來,頗為語重心長地歎道。
“是我疏忽了,外界傳聞令儀對景質子有心,我原不好棒打鴛鴦,隻是質子對你的心思尚且有待商榷。你如今年歲已長,若是繼續留在府中,隻怕會惹人詬病。家中尚且還有其他姊妹,你若是不出嫁,讓其他人如何自處?”
慕遠鬆的話雖是帶著詢問,但卻是不容置喙的。
慕令儀一下子就閉了嘴巴,抿著唇不說話。
她不是傻子,結合書裡麵的情節,慕遠鬆分明是想要徹底得到爵位,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嫁出去。
剛纔那話也不是在與她商量,而是逼著她二選一。
要麼抱緊景雲州的大腿,和他牽扯到底。
要麼,就嫁給宋清瀾那個傻子,還不能是妻,隻能做妾。
讓她做選擇也就算了,竟然還拿家中姊妹來壓製她。
若她今日當真一意孤行,不肯出嫁,那就是故意耽擱其他人婚假。
慕遠鬆這話,還真是把她的路都給堵死了!
慕令儀心中憤憤不平,慕遠鬆卻已然等不及了,緩聲催促。
“令儀考慮得如何了?我倒是覺得,景質子一表人才,日後定是成大事的人,且令儀對他有情,若是能夠一結良緣,也算是一段佳話。”
你都已經做決定了,還問我做什麼?
慕令儀心中腹誹,麵上卻不敢展露分毫,隻能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但憑大伯做主。”
慕遠鬆得了滿意地回答,心滿意足地離開。
慕令儀頹然坐在榻上,心中不免憂傷。
惆悵之際,竟是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豁然睜開眼睛,就看見景雲州不知何時立在了她床頭,正晦澀不明地看著她。
頓時隻覺得頭皮發麻,騰地一下從床上躍起,憤憤喊道。
“景雲州!你乾嘛!不知道人嚇人會死人的嗎?”
景雲州複雜地看了她半晌,薄唇一掀,譏諷嘲弄:
“這世上還有郡主害怕的東西?還真是稀奇!”
慕令儀嘴角抽搐,有些底氣不足,眼睛胡亂眨著,就是不敢落在景雲州身上。
忽地,她想起慕遠鬆說的事,眼珠子一轉,翻身下床,直接抱住了景雲州的大腿。
景雲州驚了一下,低頭看去就對上一張無賴的臉,頓時黑了一張臉,抽了抽腿,卻冇撼動分毫,咬牙切齒:“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慕遠鬆想讓你娶我,保不齊會耍什麼手段,你最近要小心一些,莫要著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