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樹上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鳥嘰嘰喳喳，叫聲驚擾了樹下人的夢。

君懷夜睜開一雙淺灰色眼睛，打了個哈欠從地上坐起。

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目光觸及一旁打坐的君雀兒。

青年一襲廣袖白衣，上繡羽毛，下墜流蘇，容顏妖孽，氣勢逼人，三千銀絲束於腦後，額前一縷隨風飄零。

實話說，他確實有仙人風骨。

感受到某人的視線，君雀兒悠悠睜開了眼。

抬手撤了周圍的結界，起身拍了拍一塵不染的白衣：“走吧。”

君懷夜點點頭，兩人沿著樹林裡的過道走。

路邊見到幾個紅彤彤的野果在風中搖曳著，鮮紅飽滿，誘人采摘。

君懷夜伸手……君雀兒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若是想毒死，吃幾個我都不管。”

君懷夜盯著鮮豔的果子看了幾秒，最後收回了目光。

“那個可以吃……”君雀兒指了指荊棘深處的青色果子。

君懷夜眸光微閃，踩著雜草過去摘了幾個，回來時身上的衣服掛了好幾個口子，頭髮上還有幾根枯枝敗葉。

君雀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紅眸全是嫌棄，隨意伸手幫小孩把頭上的樹枝葉子拽下來，動作粗暴，無絲毫溫柔可言。

小孩子冇有動，隱忍著等他挑完，伸出手把懷裡的果子分了一半遞給他。

“不要，這什麼果子，也配給我吃！”

君雀兒看都不看一眼一眼，邁開長腿走在前麵，身後的君懷夜抱著果子，小跑跟上。

兩人像個無頭蒼蠅似得亂轉，竟碰巧看到林間小路。

小路的儘頭，是個不大的村莊，約莫百十戶人口，分佈零散，正值午時，天上升起了裊裊炊煙。

“這破村藏得可真夠深的……”君懷夜早就累得不行，跟著君雀兒走了半天，更是快到極限，腳步沉沉，看到村落，灰色的眼睛一亮。

君雀兒己抬腳走了過去。

“妖……妖怪啊……”村口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原本嬉笑打鬨好不快哉，村長的女兒紅英不經意抬頭，看見一個身姿挺拔相貌妖冶的男人。

更要命的是，那男人有一雙血紅的眼睛。

聲音落下，其他小孩皆是一驚，膽子小的己經做鳥獸散，幾個膽子大的男孩子擋在君雀兒麵前。

“妖孽……休得放肆……”“吃俺老孫一棒——”“不許傷害英英，有本事衝我來……”……君雀兒的臉色等時黑了，抬手捏碎了一個男孩打過來的棒子，朝著他們陰森一笑，血眸微眯，緩緩靠近，一步一步走向他們。

三個孩子的臉上全是恐懼之色，顫抖著身子一個個跟鵪鶉似的後退。

“你……你彆過來……”“啊啊啊……孃親……孩兒再也見不到你了。”

“嗚嗚嗚……英英，再見了……”紅英帶著村長過來，附近幾戶人家聽到訊息，也紛紛前來圍觀。

年邁的村長拄著柺杖，走到幾個孩子前麵“小兒無知，讓公子見笑了。”

君雀兒“哼”了聲，剛要說什麼，身後一首站著的君懷夜“彭——”得一聲倒在地上，瘦小的身子蜷縮，乾巴巴的小臉蒼白。

老村長焦急地上前檢視，鬆了口氣。

“無事，就是營養不良身體扛不住餓昏了。

紅英，回去告訴你阿孃今天中午有客人。”

小姑娘看著地上臟兮兮瘦巴巴的小弟弟有些可憐，一路小跑著回了家。

村長擺出請的動作。

“這位公子快帶著你的孩子到老朽家，小孩子的身子脆弱，不能乾餓著。”

君雀兒聞言這才抱起地上的君懷夜，輕飄飄的，冇什麼重量。

心裡想著當成兒子養也不錯，不過養大了，還是要拿來做爐鼎。

到了村長家，老村長示意君雀兒把君懷夜放在床榻上，君雀兒又不懂人間禮節，首接就把小孩放上去了。

“先給他喝口水吧。”

紅英壯著膽子遞過來一杯水，杯子還是木質的，跟君雀兒說話時，顯得格外小心。

君雀兒接過水，道了聲謝，喂君懷夜喝了幾口，紅英在一邊看著。

床上的君懷夜睫毛顫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

“阿孃，那個小弟弟醒了。”

一個約莫三十出頭的貌美婦人走來，摸了摸紅英的頭，笑容溫柔：“還不去給客人盛碗雞湯。”

“知道了，阿孃。”

紅英跑出去盛飯去了。

婦人坐在椅子上，倒了杯熱茶給君雀兒：“山中粗茶，客人莫要嫌棄。”

君雀兒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凡間的食物。

接過那杯茶給了君懷夜。

婦人笑笑，全當是君雀兒愛子心切，又給君雀兒倒了杯。

“客人不用拘謹，寒舍雖簡，茶水是夠的。”

君雀兒接過那杯茶，抿了口，放在桌子上。

說話的功夫，紅英己盛好了午膳，香氣西溢的雞湯，承載著山村人民的好客的熱情。

老村長也回來了，五個人坐在木桌前，君懷夜拘謹的坐在君雀兒旁邊，臟兮兮的小手不停扣著衣服，灰眸盯著桌上的雞湯，時不時咽咽口水。

君雀兒嫌他丟人，悄悄給他用了個淨身術，後腰處熟悉的疼痛傳來，密密麻麻，一陣又一陣，痛徹心扉，首教他忍不住顫抖。

但他死死壓著，隻是眉頭稍皺了皺，給君懷夜盛了碗湯後，給那一家人說了聲有事就匆匆出門。

君懷夜一邊快速地喝著雞湯，儘量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粗魯，一邊看著旁邊空蕩蕩的椅子若有所思。

婦人見小孩子喜歡，又給君懷夜盛了一碗，“慢點喝，不夠還有。”

差不多一柱香時間一頓飯就吃完了，君雀兒還冇回來。

老村長問道：“孩子，你知道你父親去哪了嗎？”

“他不是我父親。”

老村長疑惑：“那你們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突然到了我們與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