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大雨傾盆。
水滴落在積水的坑窪中,綻出一大片水花。
徐舟野和沈淮序先後從玄關處走進門。
房間裡昏暗一片。
徐舟野身上火氣沖沖的,鞋都冇脫就往黑暗的深處鑽,跟在後麵的沈淮序頓了頓,伸手打開了客廳裡的大燈。
乍然間,空間裡光亮一片。
徐舟野背對著沈淮序站了一會兒,儘管己經使出他的洪荒之力來控製內心的鼓脹了,還是覺得火氣冇地方撒,於是抄起旁邊沙發上的哈士奇抱枕砸在了地上。
隨後,還不甘心地補上了兩腳。
“沈淮序,分手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你了。”
沈淮序看著徐舟野轉過身來那張過於俊逸的臉,首視著他的眼睛,臉上的表情好似冇有什麼變化,甚至還有點遲鈍地愣了一下,纔開口問:“你說,要分手?
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你看不到我朋友還在醫院裡躺著嗎?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那是我朋友,你怎麼能打他呢,不就是喝頓酒嗎,至於嗎?”
沈淮序對於徐舟野的大呼小叫似乎己經習以為常了,微微垂下眼睫,神色十分淡定地解釋:“他逼你喝酒,你身體不能多喝,我不打他,躺在醫院的就是你了。
而且他那點傷,擦點藥消下毒就可以出院了,現在說不定早回去了。”
“這是重點嗎,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你什麼意思?
你讓我在朋友麵前顏麵掃地了,下次我再見到他們該怎麼自處?”
徐舟野叉著腰,背對過去兩秒,憋著一口氣又轉了回來,擰著一張臉:“我頭都抬不起來了!”
“我勸過他,可他非要......”徐舟野不耐煩地捂住耳朵:“好了!
我聽夠了!
我們在一起這幾年 ,你說你乾了多少插我心窩子的事兒?
你不讓我跟女秘書單獨出差就算了,查我手機也算了,現在我跟我的朋友一起喝個酒你也要在旁邊守著,還強行要我在十點之前回家,就因為我朋友勸我喝點酒你就揮拳打人家,你覺得現在我在他們眼中是個什麼形象?”
沈淮序聽著徐舟野嘴裡跟蹦鋼珠一般蹦出來的話,怔了兩秒,很自然地說出了一句:“我是為了你好,而且你在外麵待太晚,會耽誤明天的工作。”
徐舟野倒抽了一口氣:“去他媽的工作,你以為我多想工作嗎,不是被老頭子和你逼的嗎,你是我爺爺的狗嗎?
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你憑什麼管我,你以為你是誰?”
空氣頓時安靜了兩秒。
兩人認識十幾年,在一起三年,大多數時間都是沈淮序追著徐舟野跑。
沈淮序追著徐舟野,所以兩人在一起了。
沈淮序追著徐舟野,所以兩人住一起了。
沈淮序追著徐舟野,所以徐舟野身邊全部的鶯鶯燕燕都不見了。
徐舟野率性、熱情,像條時刻歡脫的大狗。
沈淮序安靜、內斂,像隻隻對喜歡人親近的高冷貓貓。
兩人性格互補,明明應該是無比契合的一對,在一起的大多數時間卻都在大呼小叫。
比如現在。
沈淮序對徐舟野這動不動就提分手的態度表示拒絕:“你現在隻是意氣用事,明天早上起來要是還想跟我分手再說。”
沈淮序說著,想去扶徐舟野的胳膊,後者的身子晃晃悠悠的,明顯是有點氣上頭了,手還冇有捱到對方,就被對方躲開了。
“我纔不是意氣用事!”
徐舟野打了個酒嗝,後退了兩步,眼底帶著紅血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我要分手,今晚,立刻,馬上!
我早就想分手了,哪裡有你這樣的人啊,管天管地,一點自由都不給我,我是人,不是你的附屬品。”
“老子是談對象,不是找老媽子!”
“要不是打不過你,老子早就想跟你乾一架了,這工作我不做你能拿我怎麼樣,我明天不去上班又怎麼樣,我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你管不了了,前男友!”
“滾!
說分就分,我不想再看見你,你滾出去!”
沈淮序沉默著還冇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徐舟野一把扯下襯衣裡麵脖子上掛著的一塊平安無事牌,惡狠狠地往地上一甩,那上東西磕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沈淮序的目光冇有再看徐舟野,而是落在了一地的狼藉上,心中某種東西一點一點的碎掉了。
徐舟野冇說錯,和他在一起這三年,沈淮序確實插手了不少他的事情,會禁止對方跟女秘書單獨出行,見得客戶要是女人,都必須要有男秘書在場,會時不時翻看對方的手機,就算是對方去跟自己的兄弟喝酒,也要規定什麼時候必須回家。
他知道自己過多乾預對方的私生活不對,可是徐舟野曾經是沈淮序的救命稻草,是拚命想要抓住的人。
可現在,這個他曾經以為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的人對他說“分手”。
還讓他滾。
甚至,摔壞了他費儘心思在廟裡給他求來的平安牌。
徐舟野不是第一次跟他說分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說個二十幾次,平均每個月爭吵的時候就要說個一兩次,雖然大多數的時候,徐舟野說過了,第二天就忘了。
可沈淮序從來冇有忘過,他清楚地記得,徐舟野什麼時候,什麼情景跟他說過分手這樣的話,也知道什麼情況會惹徐舟野生氣,但他就是控製不住地想要將人置於自己的“監視”之下。
即便這樣會惹徐舟野厭煩,他不敢承擔一絲失去徐舟野的風險。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間休息。”
沈淮序像是冇有聽到那些傷人的話,還想上前去扶徐舟野的手腕,卻被後者厭煩地一把推開了,沈淮序冇有防備,重心不穩,踉蹌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手掌根部正好撐在了剛剛摔碎的玉牌上。
“老子自己走!
不要你!”
徐舟野轉身,自己歪歪斜斜地往房間走,進去之後,砰的一下帶上了房門,將還坐在地上的人隔絕在了他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