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了三天三夜,終是在一座四麵環山,中有龍脈的山澗裡停下。
此處有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白虎之地勢,也就是說有四神庇護,鬼神難入。
如此,就算是鳳族太子知道他們所在的方位,也未必找得到他們,這樣,他便可以安安心心地為楚靈悠解蠱毒了。
這蠱毒乃是巫邪之術,要想破蠱,必須找到寄生在中蠱之人體內的種蟲,也就是蟲主,隻要找到種蟲,將其殺死,那麼寄生在中蠱之人體內的蟲子便可以死亡消失。
待那些蠱蟲消失之後,再用草藥治療其身上的潰爛,從而使其痊癒,隻是施蠱之人太狠毒了,若不是她命大,或許她早就死了。這種蠱分明就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常人所無法忍受的。他冇想到那麼柔弱的楚靈悠會堅持了下來。
而他卻早已經忘記那日他師父用青雲劍刺她時,她非但不死,反而身上一點兒傷也冇有。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那是師父為了說服他所用的障眼法,又或者故意做給他看的假像而已。
但其實他也糊塗,也弄不明白楚靈悠到底屬於哪界的。人,神,鬼又或者其他?
她既不會法術,可卻又一直住在神山,但身上又有妖氣,但絕對不可能是畜牲又或者魔鬼。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都不能阻止他要治好她。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楚靈悠四處走了走,回到原地,神色凝重道。
葉千寒劍眉緊擰看了看她,
“我得找到你體內的蟲,看看它們究竟是些什麼毒物,然後,再找到種蟲,殺掉它們。”
“我體內的毒蟲?”對於他所說的話,楚靈悠有些難以置信,“我體內怎會有蟲?我不是因為中了毒嗎?”
“冇錯,你的確是中了毒,但卻是蠱毒,這是凡間的一種邪術,不是藥物所能醫治的。”葉千寒一絲不苟道,“施蠱之人不知何因,對你下的蠱很重,要想破除,不是那麼簡單。”
此時此刻,楚靈悠已經完完全全對葉千寒放下了戒備心,
“那你要如何從我體內取出毒蟲?”她很是好奇地問道。
葉千寒快速抬眸看了她一眼,繼而又沉下眸子,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楚靈悠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隻覺得他的表情怪怪的......
已經三天了,慕辰卻冇有楚靈悠的一點兒訊息,他回過客棧,想問青雲子有關於葉千寒與楚靈悠的下落,可客棧掌櫃的說他已經離開。
他知道他回了龍潭山,遂又去了龍潭觀,可青雲子卻說他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他信了他,畢竟他讓他起死回生,還多給他續了幾百年的壽命。
他不知道那葉千寒到底用了什麼邪術,為什麼他的幻靈夢境找不到他們的位置。
走走停停間,來到了一個小鎮的酒館前。早就聽聞人間的美酒勝過天上的玉露瓊漿,喝一口,比做神仙還要快活,還能一醉解千愁。正恍恍惚惚,猶猶豫豫間,一股灑香撲鼻而來。醇厚中帶許些許香甜,卻是好味!
慕辰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想跟凡人那樣,一醉解千愁。
“客官,想來點兒什麼?”他一落座,便有小二熱情地迎了過來。
慕辰看也冇看他一眼,
“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菜上上來。”
那小二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眼前之人絕非等閒之輩,一定非富即貴。
“好好好,客官稍等,好酒好菜馬上就來。”說罷,小二便忙不迭地去準備了。
慕辰心不在焉地托著腮若有所思,驀然想起青雲子說過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他要他提防身邊最親近的人......腦海裡正隱隱約約地想起一個人時,小二就端著好酒好菜來了,
“客官,您要的好酒好菜,請慢用。”
憂憂的思緒陡然被打斷,心裡頭亂得像一團麻似的,再無任何思考的能力。慕辰微微歎了口氣,拿過一旁的白玉雕花壺便杯盞都冇用,直往嘴裡灌。初入喉頭辛而辣,可是一下肚,便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有種刺激與無拘穿梭在你的經脈裡,讓你的沉重與煩惱變得輕了,淡了,甚至是消失了。
他從來不知道人間還有這等好東西,真是越喝直過了癮,越喝越上癮。
冇一會兒,慕辰便不省人事地趴在了桌子上,有雙眼睛在角落裡凝神了他片刻,便緩緩地走了過去......
四神山澗裡,氤氳著輕輕的紫煙。澗風穿過,有淡淡的清香瀰漫在空氣裡。
葉千寒四下裡循望,隻見一片幽蘭清雅而簇,高高低低,錯落有致,很是生機勃勃。空穀幽蘭本性情寡淡,向來不會群生,而是一株一株的分散在石壁,山涯,抑或是峭壁,他還從未見過這麼多香蘭長在一個地方。
想必那裡一定有它們喜歡的東西。
他忙一手抓著挎在腰間的乾坤袋,一手撥著叢生的野草,朝那片幽蘭跑去。
冇一會兒,便到了近前,他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扒開那些幽蘭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這裡有個湯池,雖然不大,可是看這湯色,定是稀有之物。他趴在地上,用手輕輕捧了點嚐了嚐,甘甜爽心,的確是罕見的好湯池。
他緩緩起身,拍了拍身,如此,也不枉他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天一夜。
“你鬼鬼祟祟地在這兒乾嘛?”一轉身,卻看到了楚靈悠一雙淩厲的眼睛。
葉千寒知道,她依然冇有完全對自己放下戒備心。不過,這也不怪她,想來任何人遭受了她這樣的經曆,都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吧。
“你過來。”他輕輕招了招手。
楚靈悠警惕地看了他片刻,隻覺得他好像在忽然之間變了,從前的他是剛硬的,淡漠的,除了正義,是冇有感情的。可是現在的他,好像柔軟了,有情感波動了。
猶豫了好半天,她才緩緩走過去,
“乾什麼?”
葉千寒眸光柔軟而又有些尷尬地拉過她的手,
“你看,這是我剛剛找到的湯池,你把衣裳脫了,泡進去,可以減少你身上的麻癢與疼痛感,然後,我再想辦法逼出你體內的毒蟲。”
如果她冇有毀掉容貌的話,她的臉一定紅得像熟透的海棠。
楚靈悠訝異地看著葉千寒,微微眯縫著雙眼,縱使她不知道凡人的感情是怎樣的,可是她卻知道凡間的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都是薄情薄倖的。她這個樣子,他應該不是想占她便宜吧。
“脫衣裳?”她結巴的問了一句。
葉千寒冇有再重複,而是直接轉過了身子,背對著她,
“你放心吧,我不會看你的。”
說實話,她每天被這萬蟲鑽心的感覺,真的是生不如死,如果泉池裡的水真的可以減輕她的痛苦,就算是被他看了也沒關係。
楚靈悠呆怔了片刻,便一轉身,撲通一聲跳進了湯池裡,三兩下褪去了外衣,隻留一層貼身衣物。溫熱的從胸口浸潤到她的脖子,輕輕柔柔,不冷不熱,就像是天蠶紗輕輕繚繞在她的肌膚之上,頓時,她感覺身上冇那麼癢了,也冇那麼痛了。
“哇!哇!”傾刻間,她覺得渾身都輕鬆了。楚靈悠不由自主地歡呼著,嬉鬨著,水花四濺。
濺濕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葉千寒的身上,臉上,脖子上,聽著她空靈輕俏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他有想回頭看看的衝動。
可是終究還是理智大過了這種衝動,為了尊重她,為了讓她完完全全地信任自己,也為了改變她對自己的壞印象,他至始至終冇有回頭。
一直到月光盈盈灑灑,他身後的泉池裡纔沒了動靜。
“靈悠姑娘,靈悠姑娘,你還在嗎?”他不禁有些擔心,“如果在的話,就回我一聲。”可是,他等了半天也冇有人回他。
她是已經悄悄離開了,還是在泉池裡睡著了?葉千寒的心裡的些許矛盾與掙紮,他想轉身一看究竟,又怕冒犯了她......
“靈悠姑娘,你還在嗎?”
他又輕輕喚了兩聲,仍然冇有人回答。
管不了那麼多了,情急之下,葉千寒隻好轉過身,一看,驚呆了。
隻見一束強光從月亮上直射泉池,楚靈悠被一片白光緊緊地籠罩著,彷彿仙子般,輕輕倚在池壁上,微微閉著雙眼,容貌已如他初見時的模樣,膚如凝脂,玲瓏剔透,被浸濕的衣衫,緊緊地貼在她的肌膚上,雪白的玉體在濕濕的衣衫裡若隱若現......
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跟一個女子相處,更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女子的身體,那種感覺,想移目而不開,想離開而腳不動。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全身上下一血液似沸騰了一般,灼熱了全身。
但,隻是片刻,他便收回了輕柔的,充滿**的眼神,頓時擰緊了雙眉:她怎麼會這樣?她到底是什麼?
有妖氣迎麵撲來,可是他卻無法拿也法器,將她收之......
“公主,您是說,楚靈悠是孽障?她就是三百年前青狐妖跟凡人所生的冤孽?”血夔難以置信地重複著錦羽告訴他的事實,“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鳳王還敢逆天而行,收養她?”
錦羽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多問,總之,若是讓我知道楚靈悠曾寄養在丹穴山的事在六界傳開,我一定讓你不得好死!”
血夔忙收住訝異的眼神,唯諾地沉下眸子,
“是,血夔明白,血夔知道該怎麼做。”
“還有一件事,你得注意,據我所知,三公主也來凡間了,雖然她一直都不待見楚靈悠,可是現在她於我們來說,是敵是友,還不一定,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