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抬起頭,隨著她視線在人群中瞧見一個突出身影,是季銘丞。
他穿了件昂貴精緻的外套,奢侈品LOGO誇張地印滿整件衣服,特意做了新髮型,抹過定型髮膠的淺棕色髮絲在頂燈下根根發著亮,整個人潮得超過了周璟的審美範圍。
她倒吸一口涼氣,立刻彆開了眼,臉上難得有了些生動表情:“你要害死我啊?”
她今夜目的明確,就是為了見林知樾而來,而且下意識地不想在有季銘丞的地方多待——她害怕那位腦子不太好的學弟又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就像半月前,他擺了999朵玫瑰在她寢室樓下,被打掃衛生的阿姨痛罵了三天。
席玉不以為意,笑嘻嘻地往她手裡塞了個酒杯:“他纏你,你就以毒攻毒。”
“你怎麼也是能考上大學的人,以毒攻毒是這麼用的嗎?”周璟咬了咬牙。
季銘丞眼力更好,短短一瞬視線交彙已經讓他看清來人,一邊道著抱歉一邊穿過人群,向周璟走來。
“十一樓往哪裡走?”她最後問了一句。
席玉咋舌:“你要自己去?安全通道那裡有保安攔著的。”
“喂!你認真的?”
周璟不管她在身後呼喊,眼見她今夜最想逃避的人橫衝直撞地走上前來,果斷轉身推開了門。
包廂門隔音有限,她沿著走廊向前快步走著,耳旁音樂聲響作一團。手上半滿的酒杯裡,淺紅色酒液搖搖晃晃,灑上她手指幾滴。
“小璟!等等我!”
季銘丞喊她的聲音在身後催命般響起,周璟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提起裙邊往消防通道跑。
十樓冇有再向上走的電梯,剛到步梯轉角,她便被一襲黑衣的保鏢攔了下來。
“樓上不對外開放,客人留步。”
她端著杯酒,髮絲在跑動的過程中有些散亂,白皙的臉頰泛著淺淡的紅暈,眼神卻格外冷靜:“我找人。”
“您有預約嗎?”
周璟抿了抿唇,開口道:“我叫周璟。”
兩名保鏢對視一眼,側頭對著對講機說了句什麼,隨後讓開了一條路:“您請。”
季銘丞隻晚她半步,生生被保鏢攔在人牆外,仰頭焦急地看她:“小璟,學姐,你上樓乾嘛?我跟你說,那上麵的都不是什麼好人,你快下來!”
“先生,您這樣我們很難辦……等一下,您不能上去!”
“不行,她不能自己……”
她不顧下麵如何狼嚎鬼叫,拎著裙襬快速跑上了十一樓。踏上走廊地毯的那一刻,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席玉總說她大驚小怪,可誰被季銘丞追過才知道,他情商不高,追人就靠死纏爛打,神仙來了都要繞著走。
她寧願在酒桌上喝三圈,也不願意麪對這個腦子不太好的學弟。
昨天的腳傷還隱隱作痛,周璟彎下腰揉了揉腳踝,緩緩邁步向前走去。
11樓更安靜,聽不見什麼聲音,空氣中彌散著馥鬱香氣,那是名為“階級”的味道,
雖然隻隔著一層樓板,相差的卻是十萬八千裡。這層壁壘,下麵的人永遠無法逾越。
但在這裡再次遇見池商序,是周璟冇有想到的。
這次的偶遇比第一次還要意外,她手裡端著灑了一半的酒,走過轉角,差點撞進他懷裡。
濃烈的荷爾蒙幾乎掀翻了她的嗅覺。
她滿眼是夜色般濃稠危險的黑色,頂光從縫隙中傾斜下來,勾勒著眼前人冷冽淩厲的麵孔,陰影落在她身上。
他慣穿黑色西裝,襯衫直繫到最上端的釦子,冷淡而禁慾。皮膚冷白勾人,喉結旁有顆不甚明顯的小痣。
修長有力的手指攏在她側腰,是怕她摔倒的下意識動作,卻讓兩人捱得更近。
周璟驚訝地抬頭,對上他低垂下的視線。她用力地雙手握住酒杯,酒液卻還是潑灑了出來,在她白色的外衫上漫出一朵花。
“池……先生?”
薄唇微抿,垂眸看她時,他的眼神中似乎還摻雜了彆的情緒。視線掃過她外衣的胸口,淡然地道出句事實:“有急事?酒都灑了。”
她臉上有些煩躁的情緒很快被壓下,憑藉多年的演技勾出一個淺淡的笑意:“冇有,隻是……被嚇了一跳……”
她不習慣和彆人捱得這麼近,池商序卻冇有鬆手的意思,直到她攥緊杯子的手都出了冷汗,他才說道:“冇有急事,那幫我個忙?”
周璟冇有問他內容,隻說:“您希望的話,當然……”
話音剛落,已經被眼前人攏著腰拉入了另一側的轉角。未說完的話化成一個悶哼般的氣音,圍堵在池商序密實的懷抱中。
她被裹挾著向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了牆壁,冷意順著後腰向上竄,和落在腰間的手掌相比,稱得上是冰火兩重天。
印在她皮膚上堅硬的那一處是蛇戒的輪廓,冰冷的鱗片隨著主人的動作緩緩滑過她後腰肌膚,極具侵略性。
周璟聽見另一側響起的腳步聲,從走廊儘頭靠近,不緊不慢。池商序身上淡淡的菸草味混著濃烈酒香,在這片窄小的區域蔓延。
“……您這是?”她唇角勾起清媚的笑,被迫仰頭與他相對,身側的手指卻緊緊揪著裙襬。
他離得太近了。
池商序似乎處於微醺狀態,高挺的鼻骨擦過她臉頰,嗬出的氣息又暖又烈,在她耳邊低語:“演戲會嗎?”
冷欲低沉的聲線撩著她耳朵,酥癢的感覺直抵脊骨。周璟抿著唇角,佯裝鎮定:“什麼戲?”
“需要周小姐假扮我女友。”
“池先生,認真的?”周璟吃驚,唇瓣微張,語氣帶笑:“如果遇到的不是我,您還會找其他人幫這個忙嗎?”
他也勾唇,笑意卻未及眼底:“不願意?”
“有什麼好處?”她明明長相氣質清冷溫柔,講話語氣卻像隻狡黠的小狐狸,反差感勾得人移不開眼。
池商序勾著她後腰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摟近。低下頭來,冷淡疏離的神色中似有欲色一閃而過:“我記你的人情。”
池商序的人情比什麼都值錢。一諾千金,他能做到的事都會兌現。可週璟卻搖了搖頭。
在此時吊著他,無異於在雷區邊緣蹦迪,稍有不慎就是玩脫。
冇有人比她更大膽,敢賭他對陌生人有多少縱容。
“你想要什麼?”
“池先生,我和其他人不一樣。”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低聲談話,周璟摸不透他請求背後的含義,定定地望著他,忽而勾唇一笑:“我演戲全憑自由發揮。”
“會惹大麻煩的。”
他說:“隨你。”
她抬手,指尖勾纏住他領帶上的溫莎結,向下拉。池商序並無抵抗,直到鼻尖相觸,他另隻手撐在牆上,擋在她臉側。
“做戲做全套才讓人信服,不知道池先生能不能豁得出去?”
她輕聲說:“池先生,親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