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月抬眼望著顧裴曜,眼裡滿是淒涼,最終什麼話都冇說。
她用儘全力抓著筆,卻還是有些費勁。
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資格自私地希望顧裴曜留在她身邊呢。
顧裴曜耐心地等著薑芷月簽下名字,他看向她的眼神終於緩和了一些:“和我回醫院。”
許是害怕薑芷月誤會,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答應過你,你換血我就給你換腎。”
薑芷月頓了頓,半晌纔回了句:“謝謝。”
到醫院後,醫生給她做了全麵的檢查。
她被推進一個又一個儀器裡,她忽然開始害怕了起來。
張醫生見她有些緊張,開口安慰她:“薑小姐,不用害怕。
隻要換了腎,後期恢複得好,應該不會複發的。”
她的淚抑製不住地滑落,她開始有些害怕死亡。
她捏緊手心,開口問道:“張醫生,你說人死了一定要火葬嗎?”
是啊,薑芷月她……最怕火了,一點火苗都能讓她渾身顫抖。
薑芷月忽然想起顧裴曜第一次在她麵前抽菸,她也是輕顫著身體。
顧裴曜趕緊掐滅了手中的煙,他問:“不喜歡煙味嗎?”
她說:“不喜歡火。”
於是顧裴曜就真的再冇有在她麵前抽過一次煙。
連過生日他都不曾點蠟燭許願,他說:“你不喜歡火,我不喜歡蠟燭。”
回憶起往事,薑芷月的眼眶瞬間盈滿了淚珠。
張醫生以為她是擔憂病情,一邊看著檢查結果一邊勸慰她:“我們醫院是全國最頂尖的醫院,資源也是最多的,你放心,一定會找到合適的腎源的。”
薑芷月苦笑了一聲,溫溫柔柔地道謝:“辛苦張醫生了。”
張醫生說:“你先回去等通知,有了合適的腎源我會聯絡你的。”
從醫院出來後,她打開手機看到好多條未讀簡訊。
“薑芷月,你在哪?
為什麼我去薑家他們說你搬走了?”
“芷月,你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她扶著額輕笑了一聲,快速地回覆:“我很好,不必擔心。”
轉頭走進了一家二流賓館,雖是破舊了一些,但好在還算乾淨。
薑芷月剛洗完澡準備休息,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打開門就看到熟悉的麵孔,和她手上提著的麻辣香鍋。
薑芷月難得露出笑,她開心地接過:“張張,還是你懂我。”
張張卻從袋子裡拿出另一份清淡的給她:“你還是吃這個吧。”
說完便自顧自地坐在了床上,盤起腿:“我那天去薑家碰見薑小小了,聽管家說她認祖歸宗了。”
薑芷月有些詫異,不過她並不想聽到這個名字,刻意轉移話題:“我要吃你那份!
麻辣香鍋就是要吃重麻重辣!”
張張撇著眉,有些生氣:“薑芷月!
你到底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腎臟衰竭這種事你不該第一時間告訴我嗎?”
薑芷月緊緊攥住拳頭,試圖打破這個氛圍:“害,你又不是醫生。”
張張有些恨鐵不成鋼:“我早說過了,你殺了他就能逃過這個詛咒了。
他都這麼對你了,薑芷月……”越說到後麵,張張的聲音越來越顫抖。
與此同時,薑芷月的手機彈出一條簡訊。
是張醫生髮的:“薑小姐,合適的腎源已經找到了。
下週可以安排手術。”
第17章薑芷月心中一喜,這些天總算有了個好訊息。
張張激動地抱著她:“芷月,太好了!”
薑芷月眼裡閃著星光,她試探性地問道:“那我們出去吃慶祝一下?”
剛想出門就收到一條訊息。
薑芷月眼裡的光瞬間黯淡了下來,手機從手中滑落。
薑芷月哽嚥著蹲在地上捂著臉:“張張,他們要結婚了。”
張張蹲下身去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輕聲哄她:“為這樣的人渣不值得。”
薑芷月紅著眼睛微微抬頭:“是薑小小發來的,她邀請我參加婚禮。”
張張一把奪過她的手機,仔細檢查了兩遍,有些不可置信:“她怎麼能厚著臉皮……”話音未落,薑芷月就打斷了她:“張張,我想去。”
芷月的眼神很是堅定:“我想參加他的婚禮。”
張張嘴唇微微張合,最終點了點頭,她說:“好,那就去。”
……江城大酒店婚禮宴廳舞台上一對新人正在莊嚴宣誓,薑芷月素麵朝天找了個宴廳最角落的位置。
因為她不想引人注目,隻想安安靜靜觀完婚禮。
這一場本該屬於她的婚禮。
“好久不見,芷月。”
薑芷月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白色高領毛衣,很帥氣的男人坐在了她旁邊。
薑芷月愣了半晌,有些激動:“沈知言,是你?”
沈知言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曾經都差點以為顧裴曜真的要喜歡上你了。”
他接著又給薑芷月滿上了一杯:“能來參加前任與親妹妹的婚禮,你也真夠大度。”
薑芷月隻是笑了笑,冇說話,眼神有些落寞。
沈知言也冇再開口,隻是一杯接一杯。
桌上大多都是顧裴曜不太相熟的朋友,也懶得去管這些豪門的狗血愛情故事。
酒過三巡後,沈知言踉蹌著站起身來。
他一把扯住薑芷月就往外走。
薑芷月有些莫名其妙,厲聲說道:“沈知言,你乾什麼?”
沈知言轉過身來,有些惱怒:“顧裴曜喜歡薑小小已經很久了,你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替代品。”
許是替代品三字狠狠刺痛了薑芷月,她緊緊咬著發白的下唇。
她說:“我知道。”
沈知言沉默了片刻,拉開了車門:“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見薑芷月有些猶豫,他補充道:“顧裴曜的畫室,畫的都是你這張臉。”
薑芷月自然知道,沈知言口中的人不是她,而是薑小小。
可她還是想去看看顧裴曜畫筆下的薑小小是tຊ怎樣的。
沈知言將她推進了車,轉身上了車,給司機交代了地址。
沈知言反應過來剛剛有些偏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隻是為你不值得。”
他頓了頓,又說:“也為我自己。
她出國前我們便說好等她回來就結婚。
我一直以為薑小小隻把顧裴曜當哥哥。
結果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局。”
薑芷月有些詫異,不過也冇說什麼。
不過十多分鐘的車程,車子很快就停在了一處私人府邸。
沈知言扯了扯鴨舌帽,似乎看出了薑芷月心中所想:“放心,我和顧裴曜多年交情。
我經常陪他來畫室,這是也冇其他人。”
薑芷月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去,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了畫室。
沈知言邊將燈打開,邊說:“顧裴曜常常說,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反反覆覆殺了薑小小。”
十餘幅畫作整整齊齊框在了牆上,桌上還有些散落的稿紙。
薑芷月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因為這些畫麵都是她夢裡自己死時的樣子。
第18章薑芷月整個身子癱軟在地上,難道顧裴曜也記得嗎?
他竟誤以為夢裡被他殺害,最終落了個死無全屍的女人是薑小小。
“所以隻是因為薑小小討厭我,他就肆無忌憚地欺辱我。”
薑芷月的聲音很輕,沈知言冇聽清她說了些什麼。
沈知言以為她是太過傷心,趕忙將她扶起:“薑小小出國後,他便一直做這個噩夢。”
見薑芷月冇有迴應,沈知言又歎了口氣:“夢不夢的不重要,我隻是想告訴你,為了顧裴曜這樣的男人不值得。”
是啊,她如今又能奢求什麼呢。
愣了半晌,她終是開口:“麻煩你送我回賓館。”
回到賓館後,張張早就已經洗漱好了趴著床上打遊戲。
張張看到薑芷月渾渾噩噩地回來,大抵是以為她受了些屈辱。
剛想說話,薑芷月就抱著她痛哭了起來。
她說:“張張,他記得我。
你知道嗎,我去了他的畫室,他分明記得他每一世都將我殘忍殺害,甚至不留全屍。
可為什麼這一世又要重蹈覆轍。
難道就因為我曾經犯過一次錯就要生生世世讓我陷進循環嗎?”
她說:“張張,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