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舒有些費解。那日在刑房,她昏過去前,說出這個名字時,他分明反應極大。
可這些日裡,他卻冇再問起她。連同右相府的秘情,他似乎也不甚在乎。
是以,林舒纔會心懷忐忑,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怎樣的想法。乃至拿自己當籌碼這種念頭也冒了出來。
書房裡,異常安靜。
在沈華亭出聲將她打斷後。
“本官不想聽這個。”
不想聽哪個?右相父子的秘密,還是蠻蠻姑孃的下落?
林舒呆怔了一下。實則林舒自己也有猶豫,畢竟這位叫做蠻蠻的姑娘已經過世,且與她上一世一般,都是不得善終而死。
她知曉沈華亭一直在暗中派人尋找這位蠻蠻姑娘,若非對他極重要,又怎會這麼做。可聽到一個極重要且尋找多年的人慘死的訊息,當真好嗎?
可,總是要找到的吧?
總是要麵對的吧?
沈華亭立在沉香木案前,從白玉筆筒裡拈起一支羊毫筆遞給了呆怔的林舒,眼神隨意指了指書案一旁空缺位置,不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是如常,道:“將你知曉的事關右相府的密報寫下,回頭我讓人交與馮恩。待他查實之後,本官再考慮這籌碼值不值。”
林舒怔著冇及時接,那支羊毫筆落在她頭頂,將她敲醒過來。
“林舒?”
沈華亭頭一回這麼連名帶姓叫她,嗓音異常清冷。林舒心裡驚嚇了一跳。醒過神來突然間緊張到心跳紊亂,手心和腳心跟著涼了一截。
——她隱隱聽出他聲音裡一絲不容窺伺的陰鷙與危險。
林舒硬著頭皮抬手接下羊毫筆,不再提那叫蠻蠻的女子,也不再去想他為何不想知道。捏著手裡的毛筆,身子遲鈍,發現剛纔站了這會,雙膝有點僵疼。
她拿手掌撐著厚重的書案,一個步子一個步子挪到邊邊上。
纖細的手指搭在暗色的書案上,襯得異常的白皙,卻又還留著一些那日跪拜紅葉山後的凍淤。
沈華亭皺眉,雲胡眼尖手快,上前搬了張椅子過來,輕輕安置在林舒的身後。
林舒見沈華亭翻開了公文,拈了一支更大的羊毫筆,不再理會她。
她撫了撫心口的惴惴不安,將自己的屁股軟軟擱置在椅子上,可坐下來才發覺書案的側邊是實板,無處安放她的雙腿。
林舒隻好把上身往前傾,又費力伸著手,去夠桌上的紙張,抻長了小指尖尖,壓住了一張,一點點往回撥。
撥到麵前後悄悄舒了一口氣。
林舒正要提筆寫字,才又發覺手裡的毛筆乾著,冇沾墨。她瞅了一眼擱在沈華亭麵前的一方硯台,很是猶豫。
沈華亭喜靜,她的這些小動作一絲不漏落在了他的眼底,眉頭跟著一皺。
雲胡左右看了一眼,心領神會,去書架取了另外一方硯台過來,擺在了林舒的眼前,解決了她的困難,林舒感激的彎彎眼。
總算,林舒自己輕輕磨了點墨,拿羊毫筆的筆尖沾了沾,開始安靜地低頭寫字。
她邊是回憶邊是寫,難免記起一些慘痛的事情,心神逐漸被拉入上一世,一股沉鬱的痛楚襲上心頭,剛病過一場的她,身子還未痊癒康複,不自覺輕咳了兩聲。
雲胡見沈華亭眉心再一次微攏,弓身走出去喚了小太監來,往書房多添了兩盆火。
兩刻鐘後。
沈華亭放下公文,抬眼看了雲胡一眼,偏頭又看向林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