惻隱之心?
大概,是有那麼一絲吧?
沈華亭心裡想著。也不過是他記著林家老太太當初贈與過的一飯之恩罷了。這件事情或許連老人家自己也未必記得。否則林家老幼的下場隻會更慘,畢竟最初的諭旨寫著老幼一起流放。
曾經他也有過良善之心,隻是後來他覺得這種東西不要也罷。
林家老太太那點恩情他已償還了,可林家和那些清流對他們做的那些事,又該如何償還?難道,不該償還?
在這條路上,他走得很順。卻不料冒出來一個林舒。
也許,她能令這件事情變得更有趣。
僅此而已罷了。
說什麼憐憫之情,惻隱之心。
這丫頭和她母親一樣單純。他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如她所言有那麼感動。即便是要她這樣?
林舒顫著微涼的小手,摸上了還貼在她頸側的手掌,他的手掌一如既往乾燥,摸著舒適,她抓著他的手,慢慢放進了裡衣裡。
“婢子這麼伺候,太傅可喜歡?”她睜著霧濛濛,但清亮如雪的眼,含起微笑,“太傅手涼,這麼,便不涼了。”
沈華亭垂眼端詳著她的笑眼,他等著她眼角泛紅,等了好一會,並無預期中的盈盈水珠透上來。
隔著輕薄的雪色裡衣,他的手掌恰如其分包著一團圓巧。
這丫頭……還真是令人意外。偏她做起來並無矯揉造作之態,彷彿真拿自己的身子當成了他的暖手爐。
他笑了一笑,倒也未把手拿出來,而是慢慢感受了一番少女身體帶來的綺溫。
她穿得厚實,身體裡暖烘烘的,絲柔的衣緞底下,肌膚因他手掌帶來的清冷寒意,泛起一層粟粟的顆粒,但隨之又消下去。
這般細膩溫軟,著實令人愛不釋手。
“三姑孃的這兒……還算有料。”他淺笑道,語氣淡淡,“再吃豐腴些手感許是更好。”
林舒耳頸一陣發燙,喏聲說:“婢子會儘力吃胖一點。”
“倒也無須吃胖。本官不好豐膩。秀巧些未嘗不好。”沈華亭將手不緊不慢拿出來,順帶將她不整的衣襟拉好,拿手壓了一壓,聞了聞從她身上沾的一縷女兒香氣。
林舒的臉紅彤彤地發燙,渾身細微地緊繃著,抬眼兒問:“太傅另一隻手,不用取暖了嗎?”
沈華亭瞧她烏溜溜的眼珠睜得大大的,一副貼心關懷的樣子,輕聲嗤笑。
“三姑娘倒是不害臊。”
臊,怎麼不臊。林舒臉都快熟透了。襯得眉目分外烏黑髮亮。她把聲音放得輕輕的,生怕被外頭的雲胡聽著。又擔心這些畫麵被人瞥見。心如擂鼓,腦袋空白。
最最重要是她的腿都蹲麻了,很不舒服。
忽然,她的頭頂落下來一樣東西。林舒將眼珠往上轉了轉,也不知沈華亭又往她的腦袋頂上放了什麼。
“拿下來,嚐嚐。”
林舒迷惑了一下,哦了聲,將手朝腦袋上摸去。摸下來一個眼熟的荷包,上麵寫著逢源果鋪。
還未打開,她便聞著了那味兒,眨眨眼。
啊…是餘姚的蜜餞楊梅呀!?
林舒還當這輩子再也吃不著這口奢侈的酸甜了。她驚訝不已,饞嘴地拈了一顆往放進嘴裡,眼睛彎成月牙,小腮鼓鼓,差點冇喜極而泣。
“有這麼好吃?”沈華亭眼神掠過一絲抗拒。
“新鮮的纔是人間美味。”林舒含著楊梅在口裡,哼哼唧唧,“隻可惜餘姚離京城遠,運送不便,新鮮運來的已是不夠鮮美。倒是製成這蜜餞果脯,彆有一番風味,也還是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