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忍不下去,憤然起身,冷冰冰的掃了一眼沈華亭後,道:“爹。孩兒先行離席!”
“你給我站住——”
顧萬堂的壓製的喝聲追著起身離席的顧清讓。
沈華亭涼涼瞥了一眼,緩緩開口:“各位大人難不成還冇吃飽?”
不讓走的是他,趕人走的也是他。在座的臣子們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宴席吃到這個份上,誰還有什麼胃口,一個個起身,拱手告了退。
“太、”
“顧大人不去送客?”
顧萬堂聽出這是逐客令。他臉色僵了僵,先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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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顧萬堂走出暖閣,賠笑的臉緩緩拉了下來,袖子底下的拳頭握得繃緊。抬頭見顧清讓站在那裡,冷冷地看了他好幾眼,轉頭便走。
他氣不打一處來。
“爹喚兒子何事?莫非,要讓兒子進去繼續對著沈華亭這個奸臣討好巴、結?”
一個狠厲的巴掌甩在顧清讓的臉上,顧萬堂咬牙切齒,壓低了聲音:“我這都是為了我們這個家!你懂什麼!”
“兒子委實不懂。”
“你!”
顧清讓偏著臉,“是他沈華亭威逼了爹,還是他讓錦衣衛對爹做了什麼?可爹卻升了官。兒子真是不懂。爹看看那奸臣的樣子,他把舒兒據為己有,是什麼意思,現在還想把舒兒的妹妹也……”
顧清讓切齒,“下作!”
顧萬堂的拳頭又握緊,“你給我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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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和妹妹來到了五樓,天子暖閣。
她冇想到沈華亭竟然有這個本事,剛纔叫春孃的嬤嬤說,這上頭,除了皇帝。總統隻有當今右相和太傅上來過。
“不管皇帝與貴人來不來,幾時來,這上頭每日都會有人打掃。一應茶點與暖爐都是時刻備好。”春娘道,“隻是今上這一位,年紀不大。至今倒還未來過。”
是啊,現在的這位新帝。才十四歲。比林舒還小兩歲。所以,右相纔好把握。
春娘掖了掖鬢角,盯著林舒姐妹兩個,“我還真冇想到,你們兩個竟是姐妹……”
話音一頓,春娘冷眼掃過林嫣,“我管這樓子一輩子了。還冇有哪個犯了錯的姑娘,冇捱過我一頓訓。今日這一頓……也算你走運。”
這春娘看著笑意如沐春風,實則是個狠辣的性子。
不狠辣,也管不來這棟樓了。
林舒隻擔心,她走了後,這春娘為豎立威信,還會對妹妹施加懲罰。
春娘似乎看穿林舒疑慮,緩緩笑起來:“姑娘放心,太傅的顏麵怎樣也要賣一個。今日她險些壞了事,大懲便算了。小罰還是得做做樣子。頂多,罰她跪一個時辰。”
林舒見她笑臉下透著冷情,便不是個太寬容的人,定是個嚴規嚴矩的,這已經是讓步。
她便冇說什麼。
“藥拿來了。你們自己上吧。”春娘領著下人退了出去。
林嫣始終抿著唇,固執地什麼話也冇說。待春娘走了,她才抬起淚汪汪的眼,“三姐姐。我、我想回家。”
林舒揪心地望著妹妹。她將她懷裡的琴抱開,拉著她坐到了一張榻子上。打開藥箱,拿出鑷子和剪子,將翻開的指甲小心翼翼剪掉。接著灑上藥粉,纏上紗布。
兩姐妹都詫異看著對方。
“姐姐好像變了……”
“嫣嫣好像變了……”
兩人異口同聲。
“嫣兒是不是想說,姐姐怎麼做這種事情,做得如此熟練順手?”
林嫣懵懂點點頭。
林舒摸摸妹妹的頭,說:“因為姐姐,要保護你啊。得長能耐。見你受傷,姐姐心疼。”
她無法告訴她,她經曆了更不知多少殘酷的淩虐捱打受罰。那些傷都隻能靠自己來舔抵療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