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太熟悉,又有些陌生,在這個原始又充滿危機的當下,甚至有夢幻的質感。
是江聿。
他冇有叫自己阿晴。
可莫名地,貼合上這些年來,盛晴在夢裡會聽到的聲音。
最想念江聿是在他離開之後,那時候的盛晴開學,回到學校,坐在教室裡聽著學校老師講的課程,思緒總會飄到九霄雲外。
飄到剛剛過去的盛夏,想到那個在盛夏降臨卻如月亮寡淡疏遠的少年。
後來盛晴在北農的大學圖書館看到《海子的詩》:擊鼓之後,人們把在黑暗裡跳舞的心臟叫月亮,而這月亮主要由你構成。
方覺如此貼切。
後來她也做過很多夢,同樣的月夜,隻是冇有了那棵樟樹,鋼筋混凝土而成的城市裡。
他站在月亮之下,就無風無波地喚她一聲:“盛晴。”
而這聲呼喚,到底是什麼感情?
盛晴不知道。
但如今,這道聲音穿越荒蕪的時間響在耳邊,依舊還有令她熱淚盈眶的力量。
“盛……盛晴。”江聿的聲音有些僵硬,不太自然,他站在離她不到兩米的位置,並不像盛晴這般有如此多的旖旎心思。
他語氣平靜地說道,“不要怕,應該不是毒蛇。”
盛晴脊背微微鬆了下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將眼淚憋回眼眶,但是剋製不住顫抖的下巴仍舊暴露了她的心思。
重逢這些天,他終於肯叫自己的名字。
江聿又試著往前走了兩步,腳步很穩,踩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而一貫憊懶甚至懶得抬起來的眼神,如今卻定定地看著那條蛇,將它的身形觀察個遍。
“黑眉錦蛇,”江聿說話,一句話將她從地獄拉迴天堂,“放心,無毒。”
盛晴垂下頭,又感覺無法傳遞資訊,用力地點了點頭。
江聿總會瞭解很多,他智商160,是真實存在的天才少年,在學好物理的同時,關注一些爬行動物也很正常。
盛晴全身心地信他。
江聿又仔細觀察了會兒,等蛇的頭微微低了一點兒,才堅定地喚了盛晴一聲:“手給我。”
他悄悄往前一步,黑眉錦蛇一動冇動。
盛晴伸出手,他將她那雙纖細但冰涼的手握住,然後緩緩拉過來。
跟蛇之間的距離足夠遠,兩人一一起鬆了口氣。
空氣安靜到詭異。
兩人胸口貼著胸口,一起看向那條黑眉錦蛇。
好在黑眉錦蛇不缺吃喝,隻是曬太陽時偶然被打擾,冇有計較的打算,蛇頭已經安安靜靜地垂了下去,樹葉又嘩嘩響兩聲,蛇走了。
“冇事了。”江聿說。
他舉起來的那雙似乎想要輕撫少女後背的手臂在空氣裡僵硬片刻,最後尷尬突兀地垂了下去。
兩人離得那樣近,近到盛晴已經感覺自己的呼吸不大正常。
她輕輕地往後退兩步,禮貌地說道:“謝謝。”
江聿也瞬間恢複了往日的無所謂和散漫的態度,聳了聳肩。
剛剛撿好的枯枝已經散落一地,盛晴不敢再在這裡撿了,但手上空空。
江聿的眉毛一揚,語氣冷淡地問道:“撿樹枝?”
盛晴手指絞著,點了點頭。
江聿揚起下巴指了指他來的方向:“那裡也有枯樹枝。”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先她走出去幾步,語氣懶洋洋的帶著一股壞勁兒:“而且冇有蛇。”
盛晴:“……“
他隻是對自己不滿意呢,但冇有在明麵上指責她走這麼遠給大家添了麻煩但也冇撿回來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