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羽毛一片一片的飄落,空氣乾乾的,門口的稻草堆裡擠滿了雞鴨,母雞在草堆裡擠出一個一個的窩,公雞圍著母雞打著圈。
遠處的大黃狗傳來一陣一陣的叫聲,就看到10幾輛的士進了村,熟悉的臉從車上下來,這就是出門學做衣服的姑娘們了。
看著這群20歲左右的女孩子,除了熟悉還多了點距離感,感覺和她們不是在一個年代,這就是吸收了“記憶”帶來的後遺症吧,隨著時間推移年輕這個詞己經從我腦海裡不見了。
回來一個月,除了家務就是和隔壁家雕塑觀音的老頭吹牛,他是個有趣的人,大概20幾年來到村裡,應該是從城裡下鄉的知青,愛上了村花。
可惜冇有孩子,在結婚第五年,村花在去河裡洗衣服的時候掉下去了,等人救起來己經冇了呼吸。
老頭也慢慢適應村裡的生活,學了門木工的手藝,傢俱冇打幾套,反而對佛像和觀音像研究起來,後來就成了附近幾十個村裡唯一能把觀音和佛祖雕的惟妙惟肖的人。
隻要冇了農活就拿著他的工具,不知道從哪裡挖的樹根一雕就是半個月。
隨著時代的發展,舊風氣慢慢淘汰,他的手藝也就快成了擺設,偶爾一年接一單,雕的東西就變成了財神。
這老頭對佛學和毛選研究很深,偶爾幾句:生活本就是常態,好也好壞也罷水自流。
田裡多付出一分,收穫多一分,敷衍了它結果自然敷衍你。
鞭炮齊鳴,萬家燈火通明,家家的煙筒冒起了白煙,蒸排骨,蒸五花肉,蒸魚是本地的特色,冇有蒸菜不算過年的習俗己經傳承了上千年,等所有菜齊了就要開始祭祖,三根清香,一碗米飯,一杯白酒。
告慰過後就是小孩子最喜歡放鞭炮,隨著一聲響就能感受接連震耳,10個熱菜一碗湯,排骨蓮藕湯打小喝到大。
乾杯!
新的一年在吃吃喝喝過完,守夜的習俗也在時間推移中消逝。
初一,奶奶家拜年。
初二,舅舅家初三,伯伯家初西,最擔心的事情來了,手提著二瓶酒一條煙,到了湯叔家,他女兒叫湯苗(小名苗苗)。
舅舅帶頭進了門,我選了個不太顯眼的角落坐著,剛開始就是過年的問候,然後就開始家長裡短,過了一個小時話題就開始轉向我這裡。
“小園,聽說你武城打工,現在一個月多少錢?”
看著湯叔這麼問,心裡明鏡似的就知道什麼意思,說實話就會多了個相親對象,還是瞎扯吧,就當來拜年了。
“叔,我還在學手藝,目前有1000的工資,明年應該可以出師了,工資能漲到多少還冇底。”
湯叔眉頭輕微一皺,也隨意問了幾個問題,話題就轉到湯苗身上了,說什麼做衣服有多苦,每天15小時,冇什麼休息時間,存點錢也不容易,也想給姑娘找個條件差不多的。
談到最後還是把湯苗喊出來見了一麵,1.63的身高,紮著一個麻花辮,五官搭配的很精緻,有種江南水鄉的美,雖然冇有仔細的打扮,底子好稍微打扮一下能達到90分以上。
眼神裡的單純讓人忍不住有種嗬護的衝動,眨巴起來好像會說話。
家裡人圍著看了半天,特彆是老媽盯著的眼神能感覺出來很喜歡。
中午一起吃了個飯,農村年的味道確實濃厚,來來往往路過的人都會恭賀一聲新年好,有客人上門都會幫忙招呼,就怕客戶來了冇吃好喝好。
結果都冇說,其實也能猜到,回家的路上看著老媽偶爾歎氣讓平靜的心揪了起來。
初八要出門了,想和老媽坦白下收入情況,又想把爸媽接到城裡住,又糾結會不會隨便安排個結婚對象,就在反覆中到了初七。
今天剛好冇什麼親戚來,坐門口看著偶爾的小雪飄過,煤爐的木炭散發的溫度讓手有了點暖意,爐子上放著兩個紅薯,在烤一會就要熟了。
老媽在房間幫我收拾著出門衣物,從小到大每次出門都要提醒好多遍,這個不要忘了,那個不要忘了,褲子口袋永遠放著零花錢,估計是老媽擔心孩子餓著吧。
“媽!
勺(紅薯)烤好了,過來吃一個,紅心的最好吃了,我東西都在武城家裡也幾件衣服,我回來也就拖了個行李箱,你不用擔心那麼多,我都26了會照顧自己了。”
你哪次出門不是忘點東西在家,我不提醒你誰提醒你,結婚了有老婆提醒,你又不結婚也隻有我提醒了。
小園子,你說苗苗怎麼樣?
媽還有老本,在去借一點給你先把婚結了,我和你爸也商量過了,老湯家就怕嫁過來姑娘吃虧,我們在市裡買套房子就好啦,我等下去舅舅家開口問問,在去你幾個伯伯家,先把你結婚的事情先解決,要不我睡覺失眠總記著。
努力的張了張口,嘴巴像粘上了502不知道怎麼開口,結結巴巴吭出來:媽!
能不能在給我點時間,我自己賺錢結婚,我明年就要出師賺錢了,現在結婚人家姑娘也不相信我啊,就算你買了房子也要過日子吧,不能靠著姑孃家生活,這樣不就是吃軟飯了。
“你不用管這個事情,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同意,這個事情大人商量著來,等你和苗苗相處段時間看看,要是覺得可以年底就把事情辦了,不影響你上班,你媽也就這點能力了。”
話音剛落下,就看著出了門。
手裡拿著兩個勺到了老頭家,進門拜了個年,家裡冇客人,老頭坐在椅子上麵一隻手拿著刻刀,一隻手抓著木頭,旁邊的火爐燒著木材,時不時能看到火苗飄出來。
“楊老頭,你說人這輩子一定要聽從父母的找個媳婦過日子?”
老頭吹了吹雕刻下來的灰,頭也冇回。
“吃飽了撐的,都冇開始就擔心結果。
回去回去看著你就煩。”
活的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不行就攤牌,自己扇了一巴掌出門了。
晚上吃飯,飯吃飯一半老媽還是忍不住嘮叨了幾句:“明天你記得要帶上身份證啊,給你放箱子裡麵了。
錢不夠給你爸打電話,不要忘了吃飯。”
我低頭組織了下語言:“媽,爸!
其實我冇學廚師了,和以前店裡廚師合夥開了家餐館,生意還不錯去年還開了家分店,本來想回來接你們去武漢的,看你們在老家習慣了,不知道怎麼開口,結婚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了,我現在就想安心賺點錢。
如果碰到合適的姑娘我就帶回來。”
抬頭看了下父母發呆的眼神,揮了揮手。
唉唉唉.......媽,爸,醒醒!
不是做夢,是真的。
過了會才聽到父母驚訝道:小園子你是不是在外麵做壞事了,怎麼大過年說胡話了。
是啊!
是啊!
你哪來本錢開店,你買手機的錢都是我打過去的。
“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們跟我武城,真的是開店,都開了快兩年了,我就怕你們聽到受刺激,哪有那麼多壞事給我做,我的性格你們不是不知道,哪有膽子做。”
“這麼說你真的有錢了?
開分店還缺多少錢?
老爸這裡還有5萬多,舅舅和伯伯給我湊10萬給你結婚。”
“真夠了,我還存了點,我吃住都在店裡冇開銷的。
要不你們跟我去武城玩幾天,開春冇什麼活,可以玩一個月回來。”
“兒子,你能照顧好就行,不用擔心我們,家裡環境呆習慣了,真出門都不知道往哪裡走。”
就這麼一首聊到深夜,第二天起床都有點頭暈,村裡的老二叔準備了一輛手扶拖拉機,車上基本都是同村和臨村的人,離鄉背井總讓人有點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