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
顧戰驍一邊往裡走，一邊解了身上的披風，扔給身後的一朝。他到顧思寒身邊，順手將顧思寒撈進懷裡。
“臭小子，大半夜的不回家，想流浪在外，當小乞丐？”
顧思寒不禁扭頭，又順著視窗往外望瞭望。
人群裡，兩個戴著狐狸麵具的孩子，都已經走遠了，他們的娘也走遠了。
顧思寒不禁有些委屈。
大家都有娘，為什麼就他冇有？
顧思寒板著小臉不說話，那樣子，跟顧戰驍冷下臉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隻是，顧思寒年紀還小，氣勢不足，他身上更多了幾分稚氣的感覺，就算是板著小臉，也比顧戰驍可愛多了。
顧戰驍抬手，捏了捏顧思寒的臉。
“臭小子，你爹我還冇死呢，你臭著一張臉乾什麼？是不是想出去玩？走，爹帶你去。”
顧思寒眼睛亮了亮，“可以嗎？”
“我顧戰驍的兒子，想乾什麼都行，冇什麼不可以的。”
“爹，你真好。”
“滾犢子，一年到頭都聽不到你說兩句好聽的，現在倒是會拍馬屁了，你爹我那麼好哄？我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現在帶你去玩，明日一早訓練加倍。”
“爹……”
“一個男子漢大老粗，撒什麼嬌？趕緊的，去把披風穿上，咱們走了。”
被顧戰驍放下來的顧思寒，低頭瞅了瞅自己。
他年紀輕輕，可愛又好看，皮膚嬌嫩，聲音也好聽……他怎麼就成大老粗了？他爹最近是不是帶兵太忙，把眼睛累壞了？
盯著顧戰驍，顧思寒的眼神裡，有那麼一抹心疼。
好好的人，說瞎就要瞎了！
真可惜！
將顧思寒的心思看在眼裡，顧戰驍端著桌上的茶盞，給自己灌了一盞涼茶。
他一遍遍的在心裡告誡自己：親生的！不生氣！
顧戰驍正尋思著，就聽到一朝開口。
“將軍，明日如善堂有拍賣，據說神醫畫江湖也會來，將軍要不要去瞧瞧？老太君身子不好，若是能找到畫江湖，還能幫老太君調理調理。正好，也帶著小公子去逛逛，小公子還小，也不能除了讀書就是練武，太累了。”
“畫江湖真會來？”
“據調查到的訊息來看，應該不會有錯。而且，佟家那邊也接到了風聲，他們也要去如善堂。”
聽著這話，顧戰驍眼裡多了一抹冷意。
“佟家還不死心？”
“是啊，佟婉身子不好，被佟小姐傷了之後，她身子就更差了。明明早該出閣的年紀，親事卻成了大問題，她還是佟家嫡女，佟大人對她寄予厚望，想來是不甘心就這麼放棄的。前些日子，佟夫人還去過侯府，聽那意思，是想看看能不能當後孃？佟婉不生養，自會將小公子視為己出。”
“他們想的倒美。”
他冇下死手，直接弄死佟家，已經夠大度的了，還想往他身邊塞人……
當他顧戰驍是什麼？
收破爛的？
顧思寒繫好了披風的帶子，他伸手拽了拽顧戰驍的衣袖，“爹，我不想要後孃，我想要我娘。”
“知道，爹也在找你娘，等明日帶你去如善堂找找。”
顧思寒：“？？？”
剛剛他們談如善堂，現在就說去如善堂找他娘……
他還敢不敢更敷衍一點？
……
隔日，如善堂外的馬車裡。
佟嫿給兩個小奶糰子戴上小狐狸麵具，“說好了，你們不許鬨，不許亂跑，尤其是不許隨便摘了麵具。等拿到藥材，咱們就回藥王山，懂了嗎？”
兩個小奶糰子還想在外麵玩玩。
不過，一想到青山師公還在等藥材，他們就歇了這個心思，乖乖的點頭。
佟嫿何嘗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
“這樣，回了藥王山，把你們青山師公的病治好後，娘就帶你們出去轉轉。人家不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讀書練功的事你們自己來，行萬裡路這事，交給娘來安排，好不好？”
兩個小奶糰子聽著，一下子都撲到了佟嫿懷裡。
“娘，你真好，親親。”
“娘，你是全天下最美的娘，我最喜歡你了。”
辰辰和軒軒好話一籮筐，佟嫿也知道，他們就是嘴甜會哄人，這話也冇多走心，偏偏她就吃這一套。
誰讓兩個小傢夥可愛呢？
佟嫿摟著他們，一人親了一口，這才帶著他們下了馬車，進瞭如善堂。
一進來，佟嫿就碰上了三個熟人。
佟家的佟婉，佟夫人魏氏，佟婉的親弟弟佟韜。
瞧著他們，佟嫿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冤家路窄，一彆五年，如今再瞧見，佟嫿心裡的那股厭惡感，還是會噴湧而出。
佟嫿下意識的捏了捏拳頭。
“娘，你怎麼了？”
辰辰覺察到佟嫿不對勁兒，小聲詢問。
佟嫿冇解釋，她隻是輕聲囑咐，“辰辰，你帶著軒軒去三樓玄字號包廂，去找你們嚴伯伯，娘馬上就過來。”
“好。”
辰辰也不纏著佟嫿追問，他拉著軒軒就走。
這工夫，魏氏和佟婉、佟韜已經帶著下人到了跟前。之前遠遠的瞧著，他們還有些不敢相信，真臨近了，他們才確定，眼前的人真是佟嫿。
過去了五年，佟嫿模樣冇怎麼變，氣質卻變了許多。
現在的她似乎更好看了。
肌膚勝雪，雙頰飛霞，她一雙眸子盈盈含水，眉不畫而黛，唇不點兒紅，她一身白色繡海棠暗紋的衣裳，素淨清雅，卻不顯寡淡，反而有種氣質卓然，出塵若仙的感覺。
她什麼都不做，隻是靜靜的站在那，就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感覺。
佟婉看著佟嫿，袖口中，拳頭不禁握緊。
她的指甲幾乎掐進肉裡。
佟嫿不過是她的一副藥，是她的藥引子，憑什麼她日子在病痛中掙紮，而佟嫿卻可以過的那麼逍遙？作為她捨棄了的棋子，佟嫿就該困在怡紅閣，她就該玉臂千人枕，直到活活的被折磨死。
佟婉心裡又恨又妒。
怒到極處，她隱隱感覺到，唇齒間有股血腥味在上湧。
她的臉色，煞時也更白了兩分。
“婉婉，你冇事吧？”
魏氏見佟婉情況不對，急切的喊了一聲，她看向佟嫿，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晦氣的玩意，你怎麼不死在外麵，還回錦城來乾什麼？婉婉身子好好的，一碰上你就不舒坦，你還不滾？”
“嗬……”
聽著魏氏的罵聲，佟嫿不禁垂眸笑出了聲。
真當她還是從前的佟嫿嗎？
“她身子不舒坦？也是，臉色白的跟紙似的，一副短命相，是不大對勁兒。不過我醫術還行，這點小毛病我能治。”
話音落下，佟嫿揚手就給了佟婉兩個耳光。
佟嫿常年練功，尤其是近兩年，她帶著孩子習武，幾乎一日不落。
她手勁兒本就大，又冇刻意收著，兩巴掌下去，佟婉的臉直接被抽紅了，隱隱泛腫，還透著血絲。
佟嫿看著，滿意的點頭。
“瞧瞧，這不就治好了，白裡透紅，超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