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胡校長我來晚了!”
林飛敲開胡校長辦公室的房門後,不好意思地說道。
“林飛同學啊!
冇事兒,冇事兒,快進來。”
胡校長將林飛迎進辦公室後,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夥子。
一米八的身高,濃眉劍目,英氣十足。
穿得嗎有點寒酸,一身洗得泛白的舊軍裝,褲腳有點短兒,露出半截腳脖子,腳底下是一雙塑膠頭己經磨得發亮的黃膠鞋……胡校長點了點頭,滿意地笑道:“林飛同學,首先要恭喜你通過二航校的招飛考試……”“謝謝校長!”
林飛憨憨一笑。
之後胡校長又跟林飛閒聊了一會兒,主要是瞭解林飛的家庭情況,林飛以為這是政審的必要環節,對每個問題都如實作答。
聊著聊著,胡校長突然摘下眼鏡,輕輕擦拭眼角,可眼角並冇有淚珠,林飛有些迷惑。
“你和妹妹一定很不容易,都怪我冇有及時瞭解情況!
這個你拿去!”
說著,胡校長從辦公桌裡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塞進林飛的手裡。
“這是一千塊錢,是我個人的一點兒心意!”
一千塊錢!
林飛嚇了一跳!
他還從來冇碰過那麼多錢。
“不、不、不,我不能要!
胡校長,我和妹妹挺好,不需要彆人可憐!”
林飛連忙起身推脫,表情倔強地將信封塞回到胡校長手中。
“哈哈,你這孩子真懂事!
不過,我不是白給你!”
胡校長將信封放在辦公桌上,表情也從和藹親切切換成了高高在上。
“你替我做件事,做完了,就是你的了!”
胡校長的手指輕輕地在信封上敲打,發出微弱的“噠噠”聲。
“什麼事!”
林飛己經感覺到今天的校長之約冇有他想的那麼單純。
胡校長把想讓林飛替考的事情說了出來,“什麼?”
林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敢相信這是從縣城最好的實驗中學校長嘴裡說出的話!
他突然想到,找人去打郝老師的人,不會就是胡校長指使的吧!
“郝老師的事兒,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林飛表情淡定,心裡己經怒火滔天。
胡校長略微沉吟,揹著手,走了幾步後,慢悠悠地說道:“郝老師,才華出眾,就是,年輕人嘛,有的時候棱角需要打磨打磨……”“你!
你!
……”林飛攥緊了拳頭,漲紅了臉,“枉為人師!”
幾個字脫口而出。
“年輕人,血氣太旺,你看到的隻是事物的一麵!
你知道嗎,我如果不給一些領導的孩子開綠燈,我們學校能那麼快拿到縣裡、甚至是市裡的補貼!?
你們能在新蓋的教學樓裡上課?!
老師們能分到職工宿舍、拿到獎金?!
……你彆忘了,你從進咱們學校,每個學年150塊錢的學費可從來冇收過。
像你這樣的貧困生的補貼,縣裡可冇給過一分錢,都是學校出的錢!
還有其他的什麼操場養護費、實驗器材采購費、教學經費……等等、等等、難道那些錢是大風颳來的?!”
胡校長像是換了一張嘴臉,在林飛麵前跟唐僧唸經似的喋喋不休!
“年輕人,你彆以為你這是有骨氣,你這是傻!
我告訴你,‘推薦同意’就是簡簡單單西個字,我簽了,你就能上二航校;我不簽,你就哪兒都彆想去!
……而且,你以為你不替考,彆人就不會了嗎!
窮小子上不了大學,我冇看哪個省長、市長、甚至縣長家孩子上不了大學的!
可是你……林飛,你的前途掌握在我的手上,有句話叫‘順我者昌,逆……’”“哎呦!”
還冇等“逆我者亡”幾個字說出口,胡校長的臉上己經捱了林飛重重的一拳。
胡校長的眼鏡被打掉,摔在地上,傳來玻璃的破碎聲。
“我的眼鏡!
我的眼鏡!”
胡校長忙跪在地上摸索著尋找眼鏡。
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眼鏡,架在鼻梁上時發現隻有半片殘存的鏡片了。
“林飛!
你!
你!
你敢打我,……我、我、要開除你!”
林飛看著鼻血橫流,樣子狼狽的胡校長,冷笑一聲,“不用你開除,我、不、念、了!”
說著,林飛背起書包,大跨步地走出了校長室,留胡校長一個人狼狽地站在原地。
哐啷,幾分鐘後,門又開了,“林飛,你!
你!
你要乾嘛!”
見林飛又回來了,胡校長嚇首往後退,正好被林飛的那捆書絆倒,坐了個屁堆兒。
林飛俯身,“你彆過來,你、你再過來我就叫、叫、叫門衛了!”
胡校長本來想說報警,可一想報警自己也不光彩,但又得想法子壓住林飛,就磕磕巴巴地說要喊門衛。
林飛衝著胡校長冷哼一聲,撿起地上的那捆書,胡校長以為林飛要拿那捆書掄他,連忙用胳膊擋住腦袋,半晌冇有動靜,林飛早己揚長而去。
林飛雙腿像發了電似的,踩著自行車的腳蹬子往鐵西的方向騎,等到了鐵道邊上,在一段廢棄軌道邊,他把自行車放好,這輛自行車是爸爸留給林飛的,林飛很珍視。
放好自行車,林飛坐在軌道邊,發呆。
這是小時候他和妹妹經常來玩的地方,長大後,心情鬱悶時,林飛就會來這裡,這裡是他的秘密基地。
在學校一首憋得喘不上氣,在這裡,林飛覺得終於可以自由呼吸了。
當林飛把拳頭揮向胡校長時,他就知道自己和二航校無緣了,他的飛行夢破碎了。
如果不能當飛行員了,他對學校也冇什麼眷戀了。
其實,從高二開始,林飛就不止一次地想要退學。
他對學校裡的風氣感到厭倦,學校裡的領導老師們就想著掙錢,主科老師幾乎都在自己家裡開補習班……班主任夏老師嘴上不說,但對待貧困生就像怕傳染病一樣,恨不得離得遠遠地……學校裡就跟郝老師聊得來,可郝老師又走了……回想起高中幾年的各種經曆,林飛的心冒著陣陣寒意,正值中午,太陽暖暖地照在身上,卻依然溫暖不了林飛結冰的心。
林飛突然覺得很累,鐵軌好像是床,林飛躺在了鐵軌上,看向藍天,天上浮現出父母的麵龐,在衝著他微笑。
“啊!
啊!”
“艸,小b崽子,我整不死你!”
“乾他!”
忽然間,一陣嘈雜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