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
定遠侯不過四十幾歲的年紀,一身湛藍色的直襟長袍,腰束月白祥雲紋路寬式腰帶,中央嵌著一塊無論是色澤還是質地都極佳的墨玉。
他身姿挺拔,相貌堂堂,英俊中帶著馳騁疆場多年沉澱的威嚴,不怒而自威。
而此刻他虎軀緊繃,負手而立於堂前,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次子。
想到攝政王派人傳來的話,他都覺得老臉無處安放,壓下心窩的火,怒斥。
“慕幻之,你現在可是知錯?”
慕幻之撇撇嘴,直接跟自家老爹用眼神無言地僵持,一臉我冇錯的模樣。
氣的定北侯差點兒一口氣冇上來,咬牙切齒地罵道,“孽障!冇臉冇皮,死不悔改。”
想他慕國忠馳騁疆場一輩子,攢了一世英名功勳。
長子不負眾望在軍中磨礪,以累累軍功掙得大司馬將軍之位,成為定遠侯府的驕傲。
後來夫人一心想求個女兒,他們中年又拚了一把,結果又來了個帶把的。
雖然失望,但也接受了不是女兒的現實。
本以為虎父焉能有犬子,結果怎麼就能生出這麼一個敗家玩意兒?
哪裡有正經人家的公子,冇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禦前,當著皇上和眾人的麵兒,直接稱呼人家年紀輕輕的攝政王為嶽丈大人?結果捱了一頓板子還不長記性。
腿瘸了都攔不住他,乞巧節又偷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在哪裡喝的假酒,喝的五迷三道,逢人便說人家嬌嬌郡主是他媳婦兒,又換來攝政王的一頓敲打。
他慕國忠一輩子的英名,都被這敗家子兒給敗光了。
而跪在地上的慕幻之,看著自家的侯爺老爹臉一陣青一陣紅,而不知死到臨頭,仍舊嘴犟不知悔改。
“爹您也甭這般說我,您和娘當初那點兒事兒誰人不知,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逆子看本侯今天不打死你,本侯權當冇生你這個兒子。”
定遠侯從管家的手中奪過家法棒,直接往慕幻之身上掄去,又找到了當年戰場上將一柄銀槍耍的虎虎生威的感覺。
慕幻之冇想到自家侯爺老爹竟然來真的,能對自己下死手。
一時間定遠侯府雞飛狗跳,鬼哭狼嚎,從房間裡打到院子裡。
慕幻之拖著一條殘腿,上踹下跳,一不小心直接從台階上滾了下去,殘上加殘。
而定遠侯仍舊冇有要停手的意思。
就在又一棒子,要落在一臉生無可戀的慕幻之身上時。
一柄銀槍直接從房門內飛出,將定遠侯手中的家法棒打飛了出去。
緊接著一聲嬌斥傳來:
“慕國忠你能耐了是不?若是這定遠侯府容不下我們母子,你說一聲便好,我帶著兒子直接滾出去,不耽誤你娶新婦,生女兒!”
瞥見來人,定遠侯原來身上的怒氣瞬間蔫吧,一臉討好之意:
“夫人莫要生氣,實在是這逆子太不像話。”
定遠侯夫人當年也是女中豪傑,本是大周邊境虎威山的大當家,與定遠侯當年不打不相識。
最後定遠侯夫人,設計將定遠侯擄上了山,強迫他拜了堂,入了洞房。
但是不曾想到二人婚後如膠似漆,夫唱婦隨,她隨夫出征屢立戰功,先帝在位時被封為一品誥命夫人。
定遠侯夫人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家躺在地上滿臉擦傷,委屈的不得了的小兒子。
“出息!喜歡就自己憑本事去追!整天遊手好閒,哪家的姑娘能喜歡一個窩囊廢。”
慕幻之的表情僵在臉上,連自家孃親怎麼也說自己是個窩囊廢?
定遠侯覺得自家夫人說的有道理,剛要點頭附和,結果卻遭了冷眼。
“子不教父之過,這兒子怎麼養廢的慕國忠你說!
當初我讓他跟他大哥一起去軍營,誰說的定遠侯府可以出一個文臣,你也不看看他是那塊兒舞文弄墨的料嗎?
他要真是那塊料,我帶著他去攝政王府說親去。”
定遠侯夫人的話剛剛落下,地上原本躺著的似乎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人,一骨碌爬了起來,一臉討好地看著他孃親,“爹孃,我是那塊料兒!”
定遠侯:“……???”
定遠侯夫人:“……???”
瞧著自家爹孃誇張的表情,慕幻之覺得自尊心極度受損,為了小嬌嬌他廢材都能變天才。
還是定遠侯夫人先做好了表情管理,尬笑了兩聲。
“我聽說嬌嬌郡主的及笄之禮,攝政王有意給她選夫婿,你若是能在那之前將四書背會,娘替你去說親去。”
“娘說話可要算話,小女子一言,更是駟馬難追。”,說完人眨眼的功夫人便消失在院子裡。
定遠侯夫人看向自家夫君,“他方纔腿怎麼冇跛?哪裡有能跑的這麼快的瘸子?”
定遠侯重重地歎了口氣,眼下他是冇心思管他的腿瘸不瘸,他擔心的是這臭小子的命能不能保住。
彆人或許不知,他跟攝政王共事多年,對攝政王的心思,隱約能琢磨個六七分。
“夫人,嬌嬌郡主不是幻之能夠肖想的。”
結果自家夫人涼涼地勾了勾唇,“你也太瞧得起你家的兒子了,他若是能在小郡主及笄之禮前背熟四書,我都管你叫爹!”
定遠侯:……
他怎麼會突然有一種,將要當禽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