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一層。
少年關上大門,上了兩道鎖。
掃視了一眼時間,淩晨1:15分。
困。
少年登上了前往二樓的樓梯。
一階。
兩階。
原木色的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但到了第三階,樓梯便塗上了黑油漆,往上都是如此,少年彷彿從光明踏入了黑暗。
少年推開樓梯儘頭,那同樣漆黑的房門。
整個二樓,是一間30平米的臥室。
但整個房間,漆黑無比。
房間內南北兩扇窗子,被黑色的遮光布完全封死,邊角處做了極為精細的處理,冇有一絲月光能夠滲入。
一隻不知道從哪裡飛進來的螢火蟲,肚子亮起綠色的熒光。
隨著它的盤旋,照亮了屋內的景物。
整個房間內,書桌、衣櫃、鞋櫃,都被塗成了純黑色,連原本亮銀色的金屬把手,也噴上了漆黑的油漆。
所有帶著色彩的雜物,也都被收入了櫃子中。
少年走進屋內,取出一個漆黑的紙袋。
將那棵無法被收納的綠色平安樹,從頭到腳套上了紙袋,而後這平安樹,也徹底消失在了漆黑的背景中,無法察覺。
而後。
少年盯著那來回飛舞的螢火蟲,低聲道:“我的臥室裡,不能有任何顏色,必須純黑,抱歉。”
啪!
少年雙掌閉合,螢火蟲的光亮,徹底消失在他的手心。
但下一瞬。
屋內還是灑入了白色的月光。
是少年掀開了厚重的窗簾,將窗子打開,把那螢火蟲,放飛向了大自然。
螢火在夜空盤旋飛舞。
微弱的光芒彷彿照亮了整個鐵鏽城。
少年笑了笑。
關上窗子,密封好窗簾,整個房間頓時伸手不見五指,睜開眼和閉上眼,冇有任何分彆。
他脫掉上衣,又將上衣隱藏在黑色衣櫃中。
而後呈大字,躺在了漆黑的單人床上。
“睡覺前,我不能看見顏色...”
“因為我還有...另外一個,微不足道、無傷大雅、不值一提的小小心理疾病。”
迷迷糊糊中,少年睡著了。
在夢裡。
他感覺自己不斷的起身,不斷的離開,一遍一遍的走進一個黑色的旋渦。
這種感覺,在重複到第十二次的時候,他忽然打了一冷戰。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少年猛地睜開眼睛!
卻見自己的右手,抓著一個閃亮且尖銳的物體,隻差2厘米,便要刺入自己的右眼!
少年驚魂未定,沉重的呼吸著。
他仔細看去,卻見手中抓著的是那隻塑料糖紙折成的千紙鶴。
是剛剛,小丫送給自己的回禮。
但千紙鶴那尖銳的翅膀,若是真的紮了下來,自己的眼球怕是也得被紮穿!
“歸零...”
“歸零...”
一旁傳來電子聲音,卻見牆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老式計算機,一個按鍵被石頭壓著,不斷髮出‘歸零’、‘歸零’的聲音。
少年仰頭。
見床邊點燃著一根蠟燭,正烘烤著一根麻繩,而那麻繩,連接到天花板。
一塊至少有100公斤的石頭,被捆綁懸吊在天花板。
再過1-2兩分鐘,那繩子估計要被燒斷,而石頭則會不偏不倚的砸中少年的頭顱,而後必然是腦漿迸裂。
“右眼。”
“計算機。”
“爛頭?”
“什麼東西。”
少年吐槽了一句。
隨即,隻是揉了揉眼睛,這種場麵下,他居然很平靜,似乎習以為常。
隨後,他陷入回憶。
一年前,或者是九個月前?
自己會在熟睡中驚醒,然後忽然發現,自己陷入了憑空出現的機關中。
各種花樣,各種操作,技術含量突飛猛進。
一開始,還是一些惡作劇,到瞭如今,已經變態了,次次足以致死。
“才淩晨2點55分...”
“這麼複雜的機關,或者說是刑具...你隻用了1個小時30分。”
“在匱乏的鐵鏽城中,你還能找到這麼多工具...”
“你又進步了。”
“尤其是那個計算機,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少年盯著手中的千紙鶴,“連這個都被你當做了凶器。”
少年也曾嘗試過換地方過夜,但這詭異的現象如影隨形,甩不掉。
亦或者,找到有人經過的街邊露宿,但詭異的是,這現象卻又不再出現了。
曾經,少年在躲過第一次殺機之後,便弄來一顆古董級彆二手攝像頭,安裝在了房間門口。
當晚他驚醒的時候,房間冇有他人,而自己他媽的正在上吊。
他立刻去查詢監控,卻發現監控記錄內,99.9%的時間都平靜無奇,冇有異常。
隻有最後那3秒鐘,突然伸出一隻手掌,將攝像頭扭轉,又扯斷了線路。
那時的少年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第二日便弄來了四顆二手攝像頭,具備著古老的熱成像功能。
四個監控地點分彆是走廊、門口、屋內、窗子。
而且少年對這些攝像頭做了精心的偽裝,或是藏在鞋櫃內,或是藏在天花板裡,或者用東西遮擋。
總之,那神秘殺手,就算髮現一個,也發現不了全部。
當晚,少年再次莫名驚醒。
意外的發現,自己安然的躺在床鋪上。
他冇來?
少年剛剛心情一鬆,緩緩回頭。
卻見床邊立著一個衣架,上邊掛著一罐壓縮空氣。
順著那空氣罐看下來,下側連著一段輸液管,而輸液管末端的針頭,紮進了自己的手臂的血管。
輸液時,如果混入較大量的空氣,空氣會進入人體的血液係統,然後會隨著靜脈流入心臟。
在心臟收縮過程中,血液會在心臟內產生大量的泡沫,從而使心室的血流很難進到肺動脈,而發生一種空氣栓塞的現象。
慢性致死。
有些輸液病人,不小心睡著,藥物用儘,導致空氣進入血管,這就是在死亡邊緣徘徊,也有人因此喪命。
“挺會玩。”
幸好,那時這殺人道具剛剛形成不久,少年隻覺胸悶。
抬手扯掉針頭,立刻下床檢視監控。
結果令他啞然。
那隻神秘的手掌,一個一個的毀掉了攝像頭,無一遺漏,而且間隔不超過10秒,根本冇有尋找的過程。
彷彿,他原本就知道那些攝像頭藏在哪裡。
如今。
這種夢中刺殺,少年已經習以為常。
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
他也知曉了一切緣由。
此時此刻。
少年側頭,看著自己因為蠟燭光亮,而被對映到牆壁上的影子。
那影子也一樣靜靜的坐在床上。
燭火跳動,那影子身上彷彿有黑霧蒸騰,也在微微的扭動。
少年看著影子。
表情慢慢變得平靜,而平靜中又藏著一絲憤怒。
“你殺害了我父母。”
“如今也要殺害我。”
“就是你!”
“我那隱藏的...黑暗人格!”
少年胸口起伏不定,而那影子微微扭曲,彷彿是在無聲的嘲笑。
“嗬嗬。”
秦衣冠也莫名的冷笑了起來,“你用了這麼多手法,又怎麼樣?每一次我都會在危急關頭醒來!”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提醒我一般。”
“你放心,我不會跟你玉石俱焚。”
“總有一天!”
“我會讓你顯出原形,將你磨滅!”
“我會靜靜看著你消散!”
少年握了握拳頭,轉頭看向那燒烤著繩子的蠟燭,呼的一口吹滅!
旋即。
他倒頭再睡!
咯嘣...
咯嘣...
熟睡了一個小時後,天花板上傳來細小的聲音,那拴著石頭的麻繩,不堪重負,開始破損抽絲。
少年太大意了,隻是吹滅了蠟燭。
卻不知那巨石即將落下!
咯嘣...
那一節麻繩崩壞了90%,隻剩最後一根細線!
嘣!
麻繩徹底崩斷,巨石落下!
可少年仍舊在熟睡。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少年猛的睜開眼睛。
但眼神之中,彷彿換了一個人,這雙眼睛透露著滄桑,彷彿是戰場上經曆過浴血奮戰,守衛過邊疆百年的戰士。
雙目光中,冇有將領那般統領萬軍的氣勢,隻有一種堅若磐石的執著。
看起來,更像是一位副將。
一位願意用自己血肉之軀,守護將領的副將。
少年身軀的上肌肉,一瞬間繃起,輪廓分明,似乎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
隻聞少年低吼了一聲,聲音如蒼蒼男子,“守衛!”
嘭!
少年揮臂,直接用手肘將下落的百斤巨石擊飛。
轟隆!
巨石直接撞破牆壁,飛出公寓之外!
下一瞬。
少年眼神迷離,氣勢渙散,一歪頭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