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時看向說話的人。
來者正是許安舟。他心疼地看看林雨悠,又作勢瞪了郭四子一眼。
“四子,你要讓我知道你欺負我妹妹,我可去你媳婦那告狀啊!你看她敲不敲你……”
許安舟話冇說完,就被從地上跳起來的林雨悠一把抱住。“哥哥!”
許安舟心頭一暖。他伸手揉著林雨悠的後腦勺。“哥回來了,不哭不哭……”
郭四子和葉叔也是一臉驚喜。
“安舟哥,你回來了?你怎麼回來的?”
許安舟朝村口揚揚下巴。“邊走邊說吧。”
………………
從村口走到家門口的路上,許安舟大致地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當然了,收奴白纖月什麼的,他是冇說的。他隻說聖女良心發現,給了他手諭放他走了,彆的都隱瞞了下來。
林雨悠隻顧把臉埋在許安舟小腹前哭個不停。因此她走得很慢,走了兩步,許安舟就乾脆把她抱了起來。
郭四子是滿臉的欣喜。葉叔則是老淚縱橫,不停地拍著許安舟的肩膀,一句“回來就好”念個不停。
四人走到許安舟家門口停下。村裡,其他人家也有不少聽見動靜的從家裡出來。看見許安舟回來,臉上都是驚喜之色。
仗義每多屠狗輩。雜役山的大家雖然修為不高,但都很質樸熱情。許安舟和他們關係很好,看見許安舟回來,大家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安舟哥,你就不該回來。我還說,你若回不來,我就有機會追雨悠了呢。”一個強壯的高個青年打趣道。
“去去去。雨悠能看得上你麼。”許安舟笑罵。
青年聳聳肩。“那是我的問題嗎?雨悠除了你能看上誰?”
周圍人一陣鬨笑。林雨悠縮在許安舟懷裡,小臉滾燙。許安舟笑罵兩聲,打發了起鬨的大家,然後招呼道:
“各位,天色不早了,都散了回去睡吧。安舟和雨悠已經給各位添不少麻煩了,可不敢再累著各位。”
“安舟說的哪裡話。到時候,你們倆多給大家備兩杯喜酒,就算犒勞大家了。大家說是不是?”
又是一陣起鬨。許安舟又費了一番口舌,這才把大夥打發走。
正當眾人要散的時候。
一陣刺耳的破空聲突然傳來。
許安舟眼神一凝。
彆人聽不出來,他能聽出來的。那是禦劍飛行的聲音。
並且,禦劍之人是在朝他們這裡飛。
他都冇用眼睛看,就知道,恐怕是有人來找他麻煩的。
他轉身打開院門,把林雨悠塞進自家院子裡。
“哥哥?”
“你先回去,哥馬上回來。”許安舟說著把院子門關上。
許安舟話音剛落,七八個人從天而降,嚇了百草山眾人一跳。
為首之人身材矮小乾癟,還有些駝背,眉眼間透出一種說不上來的猥瑣。
他一落地,視線一下子落在許安舟身上。
“許安舟,你居然敢從死牢裡逃出來?你活膩了?”
他瞪著許安舟道。公鴨嗓,聲音難聽,語氣囂張。
他叫肖濱,外門“黑虎山”的首席弟子。
黑虎山和百草山挨在一起,是外門七山裡,地位最低的一座。
黑虎山首席肖濱,仗著自己是外門弟子,經常帶人到百草山來為非作歹,喝酒吃飯從不付錢。百草山眾人是敢怒不敢言。
“肖濱,你來乾什麼?”郭四子看見肖濱,冇好氣地道。
“我來乾什麼?我來維護門規,把許安舟這逃犯抓回去!”肖濱道。
瞭解肖濱的人都知道,他是白纖月的舔狗。而且是最癡心的那幾個之一。
身為黑虎山首席,他天天夢著自己能考入內門,博取白纖月的歡心。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區區外門弟子,彆說博取聖女歡心,連接觸聖女的機會都冇有。
而剛纔,他卻聽出去逛窯子的小弟說,回來的時候在路上看見了許安舟。
肖濱是這麼想的:許安舟,那可是非禮聖女的罪人,聖女恨透了他,現在理應被關在死牢裡的。
他能走在路上,隻能是逃出來的。
既然這樣,若是自己把他抓回去,帶到聖女麵前,豈不就能博聖女歡心了?
說不定,聖女還會對他笑一笑呢。
光是想象一下白纖月衝自己笑的樣子,肖濱就幾乎流下口水。
這可是給聖女獻殷勤的機會,他當然要把握住。因此他不顧天色已晚,帶著小弟就上了百草山。
“另外,”肖濱掃了一眼周圍其他人,“你們這些人包庇逃犯,我也要抓回去一併問罪。”
“除非……”
他賊兮兮地搓了搓手指。“你們若交些銀子出來,我們也不是不能當做冇看見。”
抓許安舟的功勞,肖濱冇打算分給小弟們。他還想到聖女麵前,吹噓自己如何英勇地獨自拿下許安舟的呢。
因此,他想從百草山這些窮鬼身上,刮些油水來犒勞小弟。
小弟們也懂肖濱的意思。聽見大哥這麼說,他們也開始起鬨,有些連劍都拔出來了。
百草山眾人又氣又怕,有些小孩都嚇哭了。大人們雖然氣,但也毫無辦法。
看見百草山眾人的反應,肖濱一臉得意。
隻是,冇等他再說什麼,許安舟走到他麵前,“啪”地把一張紙甩到他麵前。正是白纖月的那張手諭。
“……?”
肖濱剛想發火,卻先被紙上的內容吸引。
他不怎麼識字,所以一邊看,一邊小聲地把紙上的字讀出聲來。
大致意思就是,許安舟並冇有非禮聖女,聖女恕免了他的罪責。下邊還有一個指印。指印纖細小巧,和白纖月的小手匹配。
“……”
肖濱看看手諭,又看看許安舟,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爾後他突然大叫一聲:
“假的,不可能!聖女怎麼可能管你這廢物的死活……一定是假的!是你偽造的!”
他瞪著許安舟,剛要繼續說什麼,卻被許安舟打斷。
“你分析的確實有道理。”
許安舟湊到肖濱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
“不過,若是我在這裡告訴閣下,你的女神白纖月,她不僅親自來把我放走,還和我同床共枕了。”
“那麼閣下又該如何應對呢?”
“哈?”
肖濱一時冇回過神來。他瞪大眼睛看著許安舟。
許安舟繼續道:
“你不妨仔細想想,以我和你那女神的修為差距,我若想非禮她,真的有機會近她的身嗎?”
……對哦。肖濱想了半天,腦子才轉過彎來。
“可是,那天是有人看見你從她閨房裡出來的……你確實進她房間騷擾她了……”
嘶……話說到這裡,肖濱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抬起臉。
許安舟玩味一笑。
“對嘍。”他意味深長地繼續輕聲道。
“我一介廢人,若非聖女主動,我哪有機會進她的閨房呢?”
“是她饞我身子,主動騙我進她閨房的。”
“我隻不過拒絕了她,她就找了個藉口把我扔進了死牢。”
“冇辦法,我隻能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她的身子。”
“和我同床共枕以後,她心情大好,就把我放出來了。還給我寫了這份手諭。無論你相信不相信,這都是事實。”
“……”肖濱看向許安舟的臉。
不得不承認,許安舟確實長得很帥。難不成聖女真的……
肖濱瞳孔地震。
一想到自己心中不可侵犯的女神,居然和麪前這個廢人同床共枕,他的心就像碎了一個窟窿。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
“你敢汙衊聖女,你……”
肖濱說著,身上靈氣翻湧,抬手就想把許安舟拍死。
許安舟卻像預判了他的行動似的,後退半步,躲開他的襲擊,道:
“嘖,若真是不可能,你怎麼急了呢?”
被許安舟這麼一激,肖濱雙眼充血,但卻被身邊的小弟攔住。
“大哥,不能衝動,宗門私鬥是違反門規的,為殺他一個廢物不值得……”
肖濱怒火中燒,甩開小弟,卻不敢再動手了。
如小弟所說,宗門私鬥是嚴重違反門規的行為。他今天若是真把許安舟殺了,辛苦修煉得來的修為會被廢去。
“許安舟……你給我等著。”
“下一次宗門大比,你的對手會是我。我要當著全宗的麵羞辱你,把你的尊嚴踩碎……”他惡毒地道。
百草山眾人聽見這話,都是心裡一緊。
宗門大比,雲海宗每個年輕弟子都必須參加。
理論上,宗門大比每輪的對手都是抽簽決定。但其中也有很多手腳可做。顯然肖濱是準備回去走後門,把許安舟選做他的對手。
在百草山眾人眼裡,肖濱是黑虎山首席,許安舟隻是個冇了靈氣的廢人,到時候許安舟會被肖濱一刀砍死。
慘了。眾人為許安舟捏了把汗。
許安舟卻笑得不以為意。他道:
“何苦那麼麻煩呢?想殺我,我給你個機會。”
“回去帶話給你們長老,我有意和他賭一局。”
“明天下午,論劍台,我和你單挑。”
“若我贏了,我要你們黑虎山。”
“啥?”肖濱一時冇弄懂許安舟的意思。
許安舟道:“我的意思是,若我贏了,你們黑虎山所有弟子都要搬走。我要帶百草山的大家住過去。”
“啊?”肖濱一臉震驚。
不止是他,百草山眾人也驚訝不已。
百草山是雜役山,雖有靈脈,但其中有毒素,這導致百草山每個人身體都不太好。
黑虎山可是正兒八經的外門山,靈氣充盈,並且冇有半分雜質。若是去了那裡,百草山眾人的疾病都能得到調養。
從百草山搬去黑虎山,那是百草山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許安舟想帶大家搬去黑虎山,眾人心裡自是相當感動。
隻是,眾人不禁思索,肖濱可是外門首席,許安舟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呢?而且,許安舟要拿什麼做賭注呢?
肖濱愣了一會兒,漸漸回過神來。他哼了一聲,道:
“荒唐!賭注是要講究對等的。你拿得出和一座靈山對等的賭注嗎?”
許安舟眼睛都冇眨。
“若是我輸了,我給你們一柄天品靈劍。”
啊?
在場眾人眼睛瞪得更大了。
天品靈劍,什麼概念?
那是修仙界的頂級寶貝。
一旦有天品靈劍出世,勢必要引起各方勢力爭搶的。
最後無論被哪個勢力得到,都必然會被劃進該勢力核心資源。
這個等級的靈劍,整個雲海宗都冇幾柄。宗主解紅衣的佩劍也不過就是天品罷了。
一柄天品靈劍,價值倒確實和整座黑虎山相差無幾。
可是……
“你?你能拿的出天品靈劍?”肖濱嗤之以鼻。
許安舟滿不在乎。“你先彆管我拿不拿得出來。你就把我的條件帶給黑虎山長老。”
“他若願意賭,明天我們請聖女來做見證。到時候我自然能拿的出天品靈劍。”
“……”
肖濱原地沉思。
許安舟不過一個廢人,居然敢和我單挑,還張口就是這麼大的賭注……這不正常。
對了!
虛張聲勢。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
什麼賭黑虎山,賭天品靈劍,都是假的。他是想用這種大到離譜的賭注,讓我露怯,不敢和他賭,藉此來打壓我的氣勢!
這麼一想,肖濱頓時覺得,自己已經識破了許安舟的詭計。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好。我幫你帶話給我們長老。”
“不過,我要加一個條件。”
“若是你拿不出天品靈劍,我要你給我下跪磕三個響頭。當著聖女的麵。可以吧?”
“……”許安舟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肖濱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驚慌,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臉上的笑容也更得意了。
許安舟騎虎難下似的,猶豫了一下,然後硬著頭皮似的道: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肖濱興奮極了。
他料定許安舟拿不出天品靈劍,明天隻能在聖女麵前給他磕頭。
到時候聖女一定對他大失所望,說不定會迴心轉意對我產生好感……
光是這麼一想,肖濱心裡就激動不已。他嘲諷地瞪了許安舟一眼,然後帶著小弟轉身飛走。
“……”許安舟眼裡的驚慌消失。嘴角浮起冷笑。
驚慌?騎虎難下?
裝的。為的就是騙肖濱上鉤。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許安舟既然熬出了頭,自然想著,要幫一把對自己關照有加的百草山鄉親。
想幫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帶他們搬出這座“靈氣有毒”的百草山。
搬去哪呢?靈氣純淨充盈的黑虎山自然是個好選擇。
正好,他剛想睡覺,肖濱就來送枕頭。
這樣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不過,許安舟雖然心裡有底,百草山其他人可冇有。眾人都憂心忡忡地看著許安舟。
“安舟,你……”葉叔麵露擔憂地道。
許安舟湊到葉叔耳邊,輕聲說了兩句什麼。
隨後,葉叔臉上瞬間閃過喜色。
“真的?”他盯著許安舟。
許安舟回以微笑。“真的。隻是,葉叔自己知道就好,彆告訴彆人。”
“我不是不相信大家,隻是大家若是以口傳口,傳到黑虎山那幫人耳朵裡就不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葉叔深呼吸了一下,儘量剋製住情緒。
許安舟告訴他的,正是“自己修為已經恢複”這個訊息。這讓葉叔非常激動。
可是,天品靈劍哪裡來呢?葉叔這麼一想,眼神裡又多出幾分憂心忡忡。
“安舟哥,你真要和那傢夥打?”百草山其他人也擔憂地圍到許安舟身邊。
“大家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許安舟隻能含糊其辭。
這時,許安舟院子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讓人心疼。
是林雨悠的聲音。許安舟臉上閃過焦急。
眾人見此,也不好再纏著許安舟。
“你快去給雨悠弄藥吧。我來打發大家回去。”葉叔向許安舟道。
雖然他心中還有頗多疑慮,但他還是選擇相信許安舟。
許安舟也顧不得許多,謝過葉叔,就轉身走回自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