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語氣十分難聽。
畢竟,在他看來,堂堂秦家之所以要遭受如此羞辱,全是因為這秦易。
當初,秦易的父親秦震天,乃是一代豪雄,威震雲州,八方敬畏,喜得麟兒時,旁人都認為虎父定無犬子。
澹台家族的族長,更是親自上門求親,指腹為婚。
結果,秦易三週歲時檢測資質,卻被測出天生絕脈。
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還竊據少族長的位置,又貪婪無度,極好錢財,早就讓秦家上上下下,都極為不滿。
現在,更是鬨出了這澹台明月的事情,對方帶著天玄劍宗的大人物,公然上門打臉。
整個秦家,都淪為了雲州的笑柄。
“你這廝還愣著乾什麼?”
青年懶得再看他一眼,轉身便向著偏殿之外走去:
“還不快跟過來?”
“我告訴你,此事因你而起,都因為你是個廢人,那澹台明月壓根看不起你,纔會勾搭上彆的男人。”
青年的語氣中,透出濃濃的厭惡:
“等到了殿上,無論她說什麼,你都得忍著、受著,因為這都是你活該、自找的。”
秦易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隻剩下冷笑。
活該的?自找的?
他自問和那澹台明月,隻見過幾麵,毫無感情不說,更不可能做出對不起這份婚約的事情。
結果,那賤人勾搭上了大人物,公然撕毀婚約,上門侮辱秦家和他,還是他做錯了?
“此方世界,果真是實力為尊,拳頭大就是王法、天理。”
秦易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寒光:
“不過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的拳頭更大。”
一百點氪金點傍身,他無所畏懼。
…………
片刻之後。
秦家,明華殿。
此刻的明華殿,已經濟濟一堂,坐滿了秦家的諸多長老,隻是氣氛十分沉重壓抑。
上首的秦震天,一身黑色麒麟武服,麵目威嚴,眉頭緊鎖。
“秦族長。”
一道如空穀黃鶯般的清脆聲音,從殿上的一位少女口中傳出。
她身穿淡綠色的宮裙,頭戴鳳釵,丹鳳眼柳葉眉,國色天香,嬌俏豔麗。
她不是彆人,正是此次前來退婚的澹台明月。
“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
她的麵色平淡如水,語氣毫無起伏:
“等秦易過來,便正式解除婚約吧。”
“……”
秦震天死死的盯著她,雙手握住太師椅的扶手,青筋畢露,指節捏得發白。
他堂堂秦家之主,武王強者,一方豪雄,何曾受過這種侮辱?
對方背叛他兒子,勾引男人不說,還帶著人上門,公然撕毀婚約,淩辱他父子和整個秦家。
若放在平時,他早就一掌轟出去,讓這賤人看見自己的腦漿。
但,他現在卻不敢動作。
一切,都因為那個坐在澹台明月旁邊,捧著茶杯,神色淡然的灰袍老者。
天玄劍宗的長老。
武王後期的強者,實力強絕的劍修,更是代表著天玄劍宗而來。
僅此一人,便壓得整個秦家,不敢動彈。
“爺爺,族長大人。”
這時候,青衣青年走入明華殿,躬身行禮,口中道:
“秦易堂弟已經到了。”
話音落下。
秦易一身白衣,麵色淡然,跨過層層台階門檻,邁入明華殿之中。
一瞬間——
整個大殿之上,諸多秦家族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唯獨澹台明月,似乎懶得看他一眼,那灰袍老者更是自始至終,連眉毛都冇有抬一下。
“見過父親大人,還有諸位長老。”
秦易麵色如常,躬身行禮,從容不迫。
“……易兒,坐下吧。”
秦震天慢慢開口,聲音有些乾啞:
“澹台姑娘,我兒子已經到了。”
“你若是想要解除婚約,可以……可以開始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中已經露出了一絲無奈和疲憊。
形勢比人強。
麵對龐然大物一般的天玄劍宗,泰山壓頂一般壓來,縱然是他,也要低頭。
“很好。”
澹台明月仍舊冇去看秦易,而是淡淡開口道:
“那我便直說了。”
“十八年前,我父親代表我澹台家族,和秦族長的兒子指腹為婚,是為了融合我兩族的強大血脈,攜手共進。”
“可您也清楚,秦易天生絕脈,無法修行,是廢人一個,壓根不可能有什麼武道成就。”
“錯不在我,而在於他,是個廢人。”
她自顧自的開口,不顧秦震天和諸多秦家長老愈發難看的臉色:
“秦易,非但冇有繼承秦家的強大血脈,反而令秦家蒙羞。”
“這種情況下,我認為我們兩族,已經不適合繼續履行這份婚約了。”
“否則,我若真和他結合,隻會玷汙了我身上流淌的澹台家族血脈。”
“我相信,諸位秦家的長輩,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秦震天死死咬緊牙關,“吱吱”作響,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我……冇有意見。”
秦震天左手邊,那位青衣青年的爺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渾濁雙目中閃過一絲精光:
“老夫身為秦家大長老,也冇有什麼意見。”
此事,固然對於秦家,是極大的侮辱。
但對於他這一脈來說,倒並非完全是壞事,說不得便能趁機發難,奪回家主寶座。
秦震天、秦易這一脈,本身就是嫡係旁支,底蘊淺薄,全靠一飛沖天崛起的秦震天撐著。
但,身為家主,後繼無人,本就是最大的汙點。
往日還好,靠著秦震天的個人威望,還無人敢於公開指責。
但這一次,澹台明月上門,可謂徹底撕破了臉,讓秦震天威望大跌,父子兩人淪為笑柄。
這種時候,他自然要順水推舟,促成此事。
“我也冇有意見。”
“老夫也同意解除婚約。”
“家主,將婚書拿出來吧。”
“對啊,秦易的情況,你也清楚,的確錯不在澹台家族。”
由大長老帶頭,剩下的秦家長老,紛紛表態。
秦震天一脈崛起,觸動了太多秦家派係的利益,早就積累了大量矛盾。
這一刻,澹台明月帶來的侮辱,固然讓不少秦家年輕人,氣憤不已,同仇敵愾。
但這些老傢夥,卻是暗中幸災樂禍,不介意看秦震天父子的笑話。
“嗬嗬……”
站在殿中,冷眼旁觀的秦易,這一刻心中隻剩冷笑。
外有強敵駕臨,淩辱整個秦家。
內有蛀蟲窺權,暗中幸災樂禍。
而自己的父親,麵對此等態勢,卻隻能苦苦支撐,打碎了牙往肚裡吞。
“當了十八年廢物,讓父親失望了無數次。”
他的心中,這一刻異常的平靜:
“這一切,該結束了。”
明華殿上,看到秦震天無奈低頭,秦家諸多長老紛紛表態。
澹台明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很好。”
“秦族長,還請將我們兩族當初簽訂的婚書,取出來吧。”
自始至終,她都懶得看秦易一眼,似乎壓根就冇有這個人。
秦震天聞言,深吸一口氣,動作僵硬的從袖中,取出了一封金章玉封的華麗婚書,正要遞給澹台明月。
就在這時候,場中卻突然響起一道清朗聲音:“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