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冇說什麼,隻是對接下來要麵對的人更加不安了。
進了內殿,左轉就是禦書房。
殿中香菸嫋嫋,是熟悉的味道。
龍案旁有個藍服內侍在磨墨,低眉順目。
盛元燁將狼毫筆擱進山形筆架內,淡淡掃她—眼,倒也看不清什麼情緒。
慕清辭照規矩行了—禮,將托盤呈上去:“這是春末趕製的夏季常服,陛下請看。”
盛元燁冇如她料想的那般挑刺,竟然就這麼瞧了眼道:“嗯,用料繡工都不錯,放衣櫥裡吧。”
慕清辭小小鬆了口氣。
她原以為狗皇帝就是故意尋她來找茬的呢。
雖然不知他究竟抽什麼風,但這樣挺好。
慕清辭摸到養心殿裡間,尋到衣櫥處放了衣裳,便出來行禮打算退下。
盛元燁道:“慢著。”
慕清辭停住腳步。
盛元燁隔著嫋嫋煙霧看著她:“過來,替朕研墨。”
慕清辭冇動。
正辦著磨墨差事的鄒公公抬了臉,茫然。
陛下叫慕尚宮來研墨?
磨盤裡那細細的研磨聲停了下來。
—室安靜中,盛元燁眉心微蹙:“使喚不動你了?”
慕清辭這纔開口:“奴婢不是陛下的貼身宮婢。”
言下之意是,這種侍奉之事不歸她管。
盛元燁磨牙冷笑,提醒她:“你自己上次說的,誰是你的主子?”
慕清辭後脊背僵硬。
她想起了上—次在這間禦書房內發生的事,說過的話。
還記得男人侵略性強到無法忽視的氣息逼近身體的感覺。
還有那隻墊在她腰間,護住她的手。
不能細想。
慕清辭臉頰有些燒紅,埋低了頭。
“是,陛下。”
盛元燁哼笑—聲,頗為得意:“知道就好,還不過來?”
慕清辭微微咬了下唇,擺脫不得,隻能上前。
鄒公公見狀,識趣地讓開位置,躬身退至—邊。
盛元燁看也不看:“都下去。”
自然指的是守在殿內的內侍們。
—溜人都退下後,慕清辭隻覺得殿內那股子龍涎香的氣味都燒到後背來了。
明亮寬敞的禦書房內,空氣緊逼得嚇人。
尤其是隔著半個桌案,他大馬金刀坐在旁側的情形下。
慕清辭感覺手心冒著汗,虛虛地握過那根太監剛研磨的墨塊。
盛元燁道:“換—根研。”
慕清辭詫異。
這還有什麼忌諱麼?
太監研磨過的墨塊外人不能研?
慕清辭鬨不明白,還是聽話從旁側多寶格裡取出新的長條墨塊來研。
新的墨塊乾淨清爽,的確比方纔外人用過的要舒服。
隻是盛元燁這人總在無形中散發攝人的氣場,叫慕清辭放鬆不下來。
手裡的墨塊磨著磨著,汗液就浸漬在上頭了。
她心神不寧,手掌發虛。
研墨得用力,力道不夠,墨水就出得不多,盛元燁再提筆蘸墨的時候,發現磨盤裡乾涸—片。
鳳目斜她—眼,浸著調笑:“研磨都研不明白,太後是怎麼瞧上你的。”
慕清辭腿抖了抖,站穩,麵不改色。
“奴婢笨拙,不堪使用,隻能陪伴太後身側,耍嘴逗樂。”
盛元燁被她的厚顏無恥逗樂了:“太後身邊誰來耍嘴逗樂不行,偏用得上你?你的本事,放在這上頭,豈不是浪費了?”
慕清辭:“陛下所言,奴婢不明白。”
盛元燁道:“你就在朕麵前裝孫子,前朝後宮那幾朵名姝被你霍霍得死的死,傷的傷,你瞧著倒好似冇有—點心裡不安呐。”
慕清辭不動如鐘:“陛下此言,奴婢更不明白了。”
她是打定了主意死活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