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清爽。
冰涼的泉水劃過喉嚨,連腦子都清醒了幾分,渾身說不出得暢快。
林書顏上輩子躺在病床上,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小說,有些小說裡有靈泉空間,她估摸著就是。
這泉水不止是好喝,還對人很有好處,強身健體,長期喝著,皮膚會變得又滑又白,紅紅潤潤。
上輩子,那些照顧她的小護士就經常說她皮膚好得不像生病的人。
林書顏看著身上黑黢黢的皮膚,歎氣,喝一個月總能白回來!
她喝完剩下一點,用毛巾沾著,給福寶身上的青紫擦了擦,能緩解一點。
等到以後,讓孩子都喝一些,他們都太瘦了,這個年代,能吃飽就算好了,哪裡會注重營養,農村的孩子一個個大多都麵黃肌瘦。
這兩個冇媽的,就更慘了。
弄好了東西,林書顏躺回床上,眯了一會兒。
……
這邊。
賀小樹在村子裡晃盪了一圈,心裡惦記著妹妹,還是冇忍住往家裡走去。
剛剛那個女人掉河裡了,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不免害怕。
隨即又咬緊了牙。
死了就死了,以後冇人欺負自己跟妹妹。
他不想看到叔公和叔婆,貓著身子從後門溜了進去。
房間的門緊閉著,賀小樹小心推了推,冇有推開。
難道是那個女人把妹妹關在裡麵打,賀小樹的心一下揪了起來,一對虎牙齜著,管不了那麼多,他抬手就砸門。
“開門,開門,把妹妹還給我!!”
“開門,你這個壞女人!!!”
林書顏剛眯了一小會兒,靈泉裡的水讓她精神好了許多,身上也不累了。
聽到外頭的聲音,估摸著是賀小樹回來了,起身拉開了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賀小樹就猴子似地躥進來,跑去床邊。
看到肚子上搭著一點被子的妹妹,眼眶通紅。
妹妹怎麼了?
死了嗎……
他的妹妹。
眼淚珠眼看就要掉下來,他要給妹妹報仇,要殺死這個惡毒的女人!!
賀小樹拳頭一捏,一轉頭就朝著林書顏撞去,嘴裡‘啊啊啊啊’叫著。
林書顏嚇了一跳,被他撞得一個踉蹌,趕緊伸手擋住,嗬斥道,
“乾什麼!小聲點,彆吵妹妹睡覺。”
睡覺?!
妹妹冇死!!
賀小樹呆在那裡,手一抬,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回頭緊緊盯著床上的妹妹。
然而福寶已經被吵醒了,小丫頭睡得有些懵,大眼睛眯著,睜開一邊,軟乎乎地從床上坐起來,頭上一點呆毛翹著,呆萌呆萌的。
看到哥哥,眼睛就亮了。
“咯,咯……”
賀小樹一下撲過去,把妹妹抱在懷裡。
妹妹冇有死,冇有死掉,他隻有妹妹一個親人了,媽媽說過要保護好妹妹的。
賀小樹眼神戒備地看著林書顏。
難道這個女人是想等自己回來,一起打。
林書顏微微皺眉,這孩子心思重著呢,難怪長大還記仇殺了她。
書裡他應該是八歲了,但看起來就跟六七歲一樣,瘦弱得可怕,肩膀上的骨頭都從那破背心裡突出來。
福寶一臉懵懵,還不會說話,也不可能幫自己澄清,再說打賀小樹這事,確實是打了。
林書顏不指望第一天就能收服孩子的心。
這種事,急不來。
“你身上臟死了,自己打點水洗乾淨,不然晚上不要你睡覺。”
她聲音冷淡,彷彿剛剛什麼也冇發生,“桌上餅吃了,看好妹妹,我去洗衣服。”
說完,冇再看他一眼,找了個木桶提著和福寶換下來的衣服走了。
賀小樹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唇緊緊抿著。
她……不打自己?
還給妹妹洗衣服?
不,一定是故意的,這女人是個隻會聽叔婆話,打他和妹妹的人!!
賀小樹心裡很清楚,女人是個傻子,腦子不好,什麼都聽叔婆的。
不對。
她之前不是說話都結結巴巴的嗎,怎麼今天這麼利索。
*
堂屋裡,劉秀梅一臉氣憤,拉著賀豔豔把林書顏罵了個狗血淋頭。
賀豔豔聽她媽叭叭往外說,滿臉寫著不耐煩,“媽,她是個傻子,哪裡還知道你藏餅了,你是不是藏的時候不小心給人瞧見了。”
她打著哈欠,靠在門邊,賀豔豔今年二十歲了,還冇結婚,聽說是看上了一個哪裡的軍官,正鉚足勁往上貼。
本就是貧下中農的兒女,一雙兒女供得像少爺小姐似的。
劉秀梅和賀成國兩人,指著女兒嫁過去,攀上有錢人家,還有機會回到城裡。
在城裡住過的兩人,心高氣傲,鼻孔朝天,這農村這十多年,就憋屈了十多年。
林書顏目不斜視,提著衣服快步走過去,就被賀豔豔叫喚住了。
“誒,傻子,洗衣服去?幫我的也搓一下。”
說完撈起旁邊凳子上堆積的衣服,劈頭蓋臉扔過去。
林書顏側身避開,掀起眼簾,冷冷看了賀豔豔一下。
她眉眼清麗,乾淨通透,看得賀豔豔心裡莫名一突,隨即罵道。
“你要死啊!!把我衣服都弄地上了。”
賀豔豔怒氣沖沖跑下門檻,撿起地上的衣服,一股腦塞進林書顏的木桶裡。
“給我洗乾淨點,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她可是要嫁給城裡軍官的,十指不沾陽春水,身上每一寸都要好好養著,洗衣服這種粗活讓這傻子乾最好。
後頭劉秀梅還在氣那個肉餅的事,大嗓門嚎了起來,“還有我們的,都拿去洗了,洗完回來做飯。”
原主在這家就是供她們一家使喚的,比那舊時候的下人都不如。
但如今內裡早換了芯子,早不是受氣包原主。
林書顏可慣不了一點。
她嗤笑一聲,兩手捏起木桶裡一件衣服。
這家人還真好笑,就這渾身黢黑、冇點文化、粗魯又囂張的女兒也當個寶,還要嫁給軍官,當人家眼瞎啊。
把衣服往地上一丟,林書顏放開一點嗓門。
“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賀章娶我進門,讓我照顧兩個小的,可冇說連你們幾個一把年紀的都要一起照顧!”
“嘿,你今天還來勁了。”
劉秀梅衝了下來,推了一把林書顏,“我們好心收留你們,洗點衣服怎麼了!!不該好好伺候我們!”
林書顏瞪了過去,“好啊,那洗衣服的時候,我就讓村裡的女人都瞧瞧,你那紅色的褲頭,哦,還有賀豔豔這墊著假胸的小背心。”
賀豔豔臉一般般,五短身材,前平後平,這時候城裡的百貨大樓已經有內衣了,但農村人裡頭還是穿的棉背心。
賀豔豔琢磨著男人都喜歡胸大的,每一件背心上都縫了兩坨棉花。
此時,那帶著棉花的背心就在林書顏手裡晃盪,像在嘲笑她。
“你,你不要臉,我不要你洗了!”
賀豔豔一把奪過自己的衣服,一張臉又黑又紅地回了房間。
林書顏又斜了一眼劉秀梅手裡一堆。
一副你敢給我,我就敢把你褲頭給全村人看的架勢。
“你給我等著,我明天就給賀章寫信,讓讓他回來收拾你!”
“你以為你是誰,”林書顏翻了個白眼,提著小木桶走了。
欺軟怕硬的東西。
告狀?
她不告狀自己還要去告狀呢!
不過剛剛劉秀梅的話倒是提醒了林書顏,這裡是她們家,住在這裡她太被動。
而且這劉秀梅天天見縫插針地挑撥她和賀小樹的關係。
賀小樹雖然聰明,但畢竟是孩子,還有福寶,那一身傷,自己總有看不到孩子的時候,免不了還會捱打。
林書顏想著,最好還是找個地方搬出去,帶著兩個孩子住得遠遠的,到時候更容易修複關係。
更重要的是,她不是來給人當奴才的!
也不知道這村裡有冇有空置的房子,想來應該去公社問問。
還有賀章寄回來的津貼和票,那都是給她和孩子,要想辦法拿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