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下。
清軍大營,皇台極大帳。
“皇上,祖大壽派人送來降表,請求歸降。”
隨著明軍的潰敗,短短三天時間,洪承疇率領的十一萬大軍,折損過半。
明軍塔山、杏山大營相繼失守。
如今錦州境內,隻剩下鬆山一座孤城。
鎮守錦州的大明總兵祖大壽,眼見明軍大敗,心知再不投降,一旦城破,祖家上下必然難逃屠戮的祖大壽。
最終再次舉起大旗,選擇了向建奴投降。
之所以說再次,那是因為祖大壽早年就曾投降過清軍。
隻是中途因為有感大明強大,建奴勢微,遂反清複明。
而如今的祖大壽的從子祖澤潤,就在皇台極帳下,擔任漢軍鑲白旗副都統。
內大臣勞薩的彙報,讓病中的皇台極,也是大喜過望。
“錫翰,立即擬旨,封賞祖大壽為一等爵,世襲罔替,朕要親自迎接他歸順。”
雖然祖大壽向來反覆無常,但皇台極卻一點不介意,最起碼錶麵上是不介意的。
原因很簡單,祖大壽身為遼東將門世家,遼東各地祖家的門生故吏遍地,得到祖大壽的歸降。
攻略遼東的道路,將會平坦的多。
這就好比當年,遼東遊擊將軍李永芳,作為第一個投降的明將,對於當年遼東的軍心打擊之大,那是無可估量的。
也正是因為李永芳的投降,最終促成遼東大批明將的投降,其中最有名的就要屬尚可喜、耿仲明。
同樣曆史上鬆錦之戰後,祖大壽家族從此歸心建奴,為後來吳三桂的投降建奴,無疑是鋪平了一條道路。
因為祖大壽是吳三桂的孃舅,祖大壽家族在清廷的恩寵,對於曆史上,手握重兵的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在關鍵時刻做出選擇,顯然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邊祖大壽投降的好訊息,剛剛安排妥當,鬆山前線的多爾袞,又派人送來密報。
“奴才叩見皇上。”從前線回來的固山額真,正是鑲白旗的鈕鈷祿圖爾格,此人也是皇台極帳下有數的名將。
“免禮,圖爾格你這個時候回來,莫非是鬆山城拿下了?”
心情大好的皇台極,一臉高興的打趣問道。
“回稟皇上,肅親王(豪格)讓奴纔來報,鬆山副將夏承德遣其弟夏景海來投,說是願意開城歸順我朝,但他希望皇上能夠承諾,拿下鬆山城封其為鬆山鎮總兵官。”
圖爾格雙膝跪倒在地,雙手呈著豪格和夏承德送來的信箋。
皇台極接過內侍拿上來的公文信箋,麵色輕鬆的看罷,遂笑道:“區區一個總兵,朕準了。”
“錫翰,你起草一封詔書,封賞夏承德為漢軍旗都統,鬆山鎮總兵,授予三等昂邦章京爵位,準其子孫承襲。”
“圖爾格,你告訴豪格,讓他加快與夏承德溝通,早日拿下鬆山城。”
“奴才領旨。”圖爾格叩首拜道。
內大臣之一的錫翰,也躬身雙手一彈衣袖,雙膝跪地回道。
“今日正是喜事連連啊,看來鬆山指日可定矣。”心情大好的皇台極,原本有些沉重的病體,這會彷彿都輕了不少。
“來人啊,準備酒宴,朕要用膳。”因為生病的原野,皇台極這幾天一直都冇有胃口,如今心情大好,頓生食慾。
“快,皇上要用膳,立即傳旨夥房,準備膳食。”內侍一臉恭敬跑出大帳,把旨意傳達了下去。
酒菜上桌,心情舒暢的皇太極,在隨軍的淑妃巴特瑪璪陪伴下,三杯酒剛下肚,臉色紅潤的皇太極,看著身旁的淑妃,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旖旎。
“皇上,您怎麼這麼看著妾身?”巴特瑪璪雖然心中竊喜,臉上卻露出一絲嬌羞,故作矜持的問道。
“哈哈哈……”皇台極握住對方那白玉般的手腕,一張老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見皇帝似乎來了興趣,大帳內的內侍總管,連忙揮退左右。
“皇上,義州緊急軍報。”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帳下的巴牙喇固山額真圖賴,突然一聲大喊,瞬間打破了大帳和諧的氣氛。
不等內侍阻攔,圖賴已經闖進了大帳。
圖賴是皇太極的巴牙喇固山額真,相當於皇帝的親軍護衛大將。
所以,他也是有資格直接進入皇帝大帳之人。
“發生了何事?”皇太極臉上明顯露出不快,已經五十歲的皇太極,雖然對圖賴十分信任,但好事被人手下臣子打擾,他也難免有情緒的。
“奴才該死。”圖賴跪倒在地,磕頭喊道:“但義州十萬火急軍情,卑職不敢不報。”
“義州怎麼了?”皇太極那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落在圖賴身上。
“剛剛蒙古鑲紅旗參領納爾特來報,義州遭遇明蠻大軍襲擊,錢糧被明蠻焚燬劫持一空。”
圖賴以頭觸地,悲愴的說道:“鎮國將軍(阿拜)陣亡,城中我女真子民,慘遭明蠻軍隊殺戮。”
“啊,天亡我也。”原本就處在病中的皇太極,突聞如此噩耗,驚呼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仰麵暈厥倒了下去。
幸得身旁的淑妃巴特瑪璪及時攙扶,纔沒有讓皇太極摔倒在地。
“皇上,皇上……”
眼見皇太極暈厥,帳內眾人一時亂成一團。
“禦醫,快傳禦醫。”
皇太極近來身體一直有病,如今經曆大喜大悲之下,導致吐血暈厥。
雖然經過禦醫救治,很快就醒轉了過來。
但這個時候的皇太極,卻存在極度虛弱的狀態。
甚至連張口說話都困難,依靠著強大的意誌力,躺在席子上的皇太極,斷斷續續的對身旁的內大臣錫翰、勞薩、圖賴三人說道。
“傳,傳、朕旨意,封鎖義州遇襲的訊息……”
“督、督促豪格、多爾袞,加、加快速度拿下鬆山……”
“讓、讓濟爾哈朗,速、速速佈防,務必把襲擊義州的明軍……”
斷斷續續下達旨意的皇太極,隨之再次昏迷了過去。
在皇太極的旨意下,錦州和鬆山前線的明清軍隊,短時間之內都冇有獲悉義州的訊息。
錦州總兵祖大壽,在饒餘郡王阿巴泰接洽下,在第二天開城投降,迎接清軍進駐錦州城。
次日,祖大壽在阿巴泰的要求下,率領錦州歸順的明軍,抵達鬆山城下,對困守鬆山城的明軍,上演了一出招降大戲。
祖大壽父子的投降,對於被困孤城的薊遼總督洪承疇,總兵曹變蛟、邱明仰、王廷臣等明軍將士來說,無疑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雖然此刻鬆山城內,尚有四萬餘明軍將士,又有洪承疇這個總督坐鎮,還有曹變蛟這樣的猛將守城。
按理來說鎮守鬆山是冇有問題的,但因為筆架山的糧草被燒,如今鬆山城內的糧草,即便每天吃一頓,也不足以支撐十天。
吃不飽肚子,再勇猛的士兵,也隻能淪為綿陽。
如今的鬆山城,因為缺糧,早已經軍心士氣衰竭,處於崩潰的邊沿。
如今祖大壽又舉兵投降,更是導致舉城震動。
城頭之上,一臉鐵青的洪承疇,看著城下叫喊的祖大壽,以及團團包圍城池的清軍將士,心中也是充滿絕望之色。
“曹總兵,這樣下去,清兵即便不攻城,咱們也支撐不下去。”
洪承疇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想辦法,分散突圍吧,不能讓我大明幾萬健兒,白白犧牲啊。”
不得不說,此時的洪承疇對於大明,還是忠誠的。
最起碼這個時候,洪承疇絕對冇有想過,要向建奴投降。
曹變蛟、王廷臣、邱明仰幾個總兵,以及副將朱文德,焦娫、楊振諸將,聽到洪承疇那無力的話語,無不是心有慼慼。
突圍?眾將何嘗不想突圍啊,可眼下建奴大軍圍城,城中守軍士氣低落,突圍談何容易啊!
然而,此時的他們,卻不知道轉機其實已經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