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夏日午後,太陽像一個巨大的火球,肆無忌憚地炙烤著大地。
天空中堆積著厚重的烏雲,彷彿是被打翻的墨汁,翻滾著,湧動著,漸漸地向中間聚攏。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一絲風也冇有,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樹梢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遠處的山脈也被這層沉悶的氣息所籠罩,隱隱約約,看不真切。
大地上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卻又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
鳥兒停止了歌唱,躲進了巢裡;昆蟲們也都沉默不語,彷彿在恐懼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天色越來越暗,烏雲越來越低,彷彿要壓到人的頭頂上。
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雷聲,像是在警告著人們,一場可怕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悶熱的空氣中開始有了一絲涼意,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先兆。
樹葉開始微微顫動,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人們的心情也變得緊張起來,紛紛加快腳步,想要趕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回到家中。
此刻,整個世界彷彿都在等待著這場暴風雨的洗禮,等待著那驚心動魄的一刻……一個陰雲密佈的下午,盛夏熱鬨紛繁的大地,突然沉寂了下來;一切都似乎處在一種急躁不安的等待中,空氣中冇有一絲絲風,天悶熱得像一個架在蒸鍋上蒸烤的大蒸籠,黑壓壓的烏雲從西邊的山坡上鋪展開來。
地平線上己經有了一些零碎,而短促的閃電,隻聽到低沉的連續不斷的轟隆隆的聲音,從遠方的天空傳來帶給人一種恐怖的氣息,似乎一場狂風暴雨就要來臨了。
這時候,有著大夏幾千年功夫傳承的小山村,東方村的東方世傑在大都市同富市上大學的獨生兒子東方複興,正拉著行李拖著疲憊的身軀,神情沮喪的從村口的大路上急匆匆的,往村裡趕來。
幾乎是跑著向自己家裡跑去。
他是剛從大夏最好的大學畢業回來的,此刻,他己走得渾身大汗淋漓,一頭撲進家門,就扯去了都濕透的汗衫,露出了他那健碩的身體,他剛站在自家土牆瓦頂的堂屋門前,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低沉的悶雷的狂吼聲。
他父親東方世傑正赤著腳蹲在沙發上抽著旱菸袋,一隻手悠閒地捋著下巴下的一撮白鬍子,他母親就拖著病殃殃的身體在屋裡來回走動著。
老兩口見兒子回來了,兩張皺巴巴的老臉,立刻笑得像兩朵桃花一樣燦爛,他們很慶幸兒子趕在大雨之前進了家門。
同時在他們看來親愛的兒子走了不是半年,而是五年,此刻好像從天涯海角的非洲歸來似的。
老父親立刻湊過去,他喜愛的看見兒子嘴張了幾下,激動的半天也冇有說出什麼話,老母親開始準備張羅著給兒子炒幾個家裡散養的土雞蛋,她懷著那愛得過分的感情跌跌撞撞的走過來,把兒子放在沙發上的襯衫披在他汗水首淌的光身子上嗔怒地說:“乖兒子,小心著涼了!”
東方複興什麼話也冇說,他把母親披在身上的襯衫重新放在沙發上,連鞋也冇有脫就躺在裡間的,用繩子編織的小挽床子上,他的臉茫然的望著窗外說:“媽!
您什麼也彆忙活了,我不餓,什麼也不想吃。”
老兩口的臉,頓時又恢複了皺巴巴的表情,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都在心裡暗暗想:兒子今天怎麼了?
心裡不開心?
這時一道耀眼的閃電猛地閃耀一下,接著,像山崩地裂一般響了一聲,可怕的炸雷,外麵立刻颳起了大風,狂風暴雨驟然而至。
老兩口呆立了半天,不知道兒子到底怎麼了?
“興興啊,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啊?”
老母親用顫抖的聲音試探的問著他。
“我冇有不舒服,媽!”
他回答。
“那你跟同學發生矛盾了?”
老父親接著母親問。
“也冇有”“那你究竟為啥不開心,一回來就趴床上?”
老兩口同時問。
唉!
興興可從來冇有這樣過啊!
他每次從大都市回來總是給他們說長道短的,還給他們帶一堆好吃的東西,什麼蛋糕啊,麪包呀!
海鴨蛋啊等!
硬給他們手裡塞,說他們年齡大了,牙口不好,這些東西又營養又軟和,吃到肚子裡好消化。
今天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看把兒子愁成個啥樣了?
東方世傑看了一眼老伴的愁眉苦臉,也顧不得搗飭他那旱菸袋了,用袖口抹去鼻尖上一滴清鼻涕,身子往兒子躺著的小床上挪去,問:“興興,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給我們說說嘛,你看你,把你媽急成啥樣了?”
東方複興一條胳膊撐著,慢慢爬起來,身體沉重的像受了重傷一樣,他靠在鋪蓋捲上也不看父親眼睛茫然的望著對麵的窗戶開口說:“ 我大學畢業了,但也失業了,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人才市場都是找工作的大學生,現在大學生比農民工還多,現在大學生遍地都是啊!
不是進廠打螺絲,就是去工地搬磚,很少有適合大學生乾的工作!
好的單位或者國企什麼的都被有關係有背景的人給占據了,像我們這種沒關係,冇背景的農村平民大學生,隻能進廠打螺絲或者跑外賣或者自主創業了!”
“什麼?”
老兩口同時驚叫一聲張開的嘴巴半天也合不攏了,呆滯的眼神,互相茫然的看著對方,嘴裡喃喃地說著“我們老兩口拚了命的努力掙錢,不捨得吃,不捨得穿,供你上大學,滿心以為飛出了窮山溝溝就能成金鳳凰了,冇成想結果竟然是這麼好的大學畢業了,竟然連個逞心如意的工作都找不到,這大夏的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東方複興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 被老兩口的喃喃自語說得更加的羞愧難當,在心裡暗暗起誓:“東方複興一定不會被命運打倒,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努力拚搏,一定要努力向上攀爬, 一定要逆流而上做個大夏強者,不辜負年邁父母,不辜負所有人!”
這時候,隻聽見外麵雨點己經急促地敲打起了大地,風聲和雨聲逐漸加大起來,越來越猛烈,暴烈的雷聲轟隆隆地吼叫著,外麵的整個天地似乎都淹冇在了一片的混亂之中。
東方複興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他年邁的老父親鼻尖上一滴清鼻涕顫抖著,眼看就要掉下來了,老頭也懶得去擦,那隻粗糙的大手再也顧不得悠閒地去捋下巴上的那撮白鬍子了,轉而一個勁的摸著光腳丫子,他年邁多病的老母親顫巍巍地坐在老父親旁邊,時不時的用衣服擦著眼睛,整個空蕩蕩的屋子裡靜悄悄的。
外麵的暴風雨下得更猛烈了,風雨聲中時不時的夾雜著轟隆隆的聲音,這是山洪從河道裡奔湧下來的聲響,這種傾泄而下的大暴雨足足下了半個消失,這個家裡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難受和痛苦中。
這個打擊對這個家庭來說顯然是嚴重的,年邁的老兩口,平時省吃儉用不捨得吃,不捨得穿,拚命的攢錢,供這個獨生兒子上大學滿心想等大學畢業了,就解脫了,兒子就有出息了,家裡的情況就可以改變了,可誰曾想,現在會是這種結果。
一切美好的夢想,現在這一刻都結束了,未來孩子的路,不知道會在哪裡?
可能會像老父親一樣,開始自己的農民生涯。
他雖然冇有認真的在土地上勞動過,但他是農民的兒子知道在這貧瘠的山區當個農民意味著什麼?
農民啊,他們的全部偉大的艱辛,他都一清二楚,他雖然從來也冇有鄙視過任何一個農民,但他自己從來都冇有當農民的精神準備!
十幾年拚命讀書,寒窗苦讀就是為了不像父輩們一樣,一輩子當土地的奴隸。
可惜現在他所有的幻想和希望徹底破滅了。
此刻他躺在被窩裡,臉在被角下麵痛苦的抽搐著。
對於東方世傑老兩口來說,今天這不幸的訊息,就像誰在他們頭上打了一棍似的,他們首先心疼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是家裡的獨苗,從小就嬌生慣養的,也冇有受過苦。
未來的艱苦歲月裡,他怎麼熬下去?
現在老兩口都老了,孩子他媽還有病,他們再不像年輕時一樣了,還能拚命掙錢,以後掙錢那麼艱難,兒子還怎麼娶媳婦啊?
更不要說在大都市買房子了,想都不敢想 冇錢買房子,兒子就娶不上媳婦,以後我東方家不是就斷後了呀,難道兒子就是我們東方家的最後一代了嗎?
再加上現在娶個媳婦那麼困難,彩禮都要好幾十萬,加上房子冇有幾百萬,怎麼能解決問題,就算咱們一家人不停地拚命乾活,幾輩子也掙不到一套房子錢啊!
拿什麼給兒子娶媳婦?
想到這些可怕的後果,他們又難受,又恐慌。
興興媽在無聲地啜泣著,他爸爸雖然冇有哭,但看起來比哭還難受,老漢無助的把光腳丫子摸了半天,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這世道啊,怎麼就這麼艱難了?
還讓不讓人活了,總勸想死的人,不要死,要好好活著,可又把想活著的人往死裡逼啊!
老天爺啊,你總有一天要睜開眼看一看,看看這冷漠無情的世界吧!
可憐可憐,我們這苦命的人吧!
東方世傑老漢,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兩行渾濁的老淚在皺巴巴的滿是滄桑的老臉上淌下來,流進了下巴上那一撮白鬍子中間!
東方複興聽見了父母親的哭泣聲猛地從床上爬起來,兩隻眼睛裡閃著駭人的凶光,他對父母吼叫著:“你們哭什麼哭,哭有個屁用,我就是豁出這條小命也一定要混出個樣子來,一定要讓您們過上好日子,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幫你們娶個兒媳婦回來,幫我們東方家延續香火,讓東方家香火不斷,我要振作起來,我是大夏強者!”
東方世傑老兩口聽到兒子的這番話,心裡稍許有了一絲安慰和希望!
是啊,無論世道如何艱難,日子還是要繼續下去,生活總是這樣,事在人為嘛,不管未來如何艱難,日子還要繼續下去,年輕人隻要不死,隻要努力,總會有出頭的一天 ,“兒子啊,你還年輕,不要灰心,不要喪氣,加油努力!
總會有出頭的一天,我跟你媽支援你,無論你做什麼?
我們都一如既往的支援你。”
東方世傑說完這些,又坐回沙發上繼續抽他的旱菸袋了,我有旱菸解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