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宣化門上,這位帝姬卻以一己之力,將這些兵士心底的那點熱血點燃了起來,如薪柴般越燃越旺!
這位順德帝姬如今一襲紅色衣甲站在城頭,便好似一麵戰旗!
她不退,則戰旗不倒!宋軍不敗!
“父帥!”他的長子張伯奮此時也帶著親兵彙合了過來,望著自己的父親正拄著刀,雖然沉重地喘息著,卻一直盯著身前不遠處那個一襲紅衣的順德帝姬。“——父帥在看什麼?”
張叔夜看了看自己的長子,又看了看那些山呼海嘯之中揮刀拚命砍殺的禁軍甲士,不輕不重地以刀鋒點地,感喟了一聲:“真是——舉火之人啊!”
“什麼?”高大的青年軍官顯然是冇有聽懂,可再去看時自己的父親已經舉著刀,帶著親兵壓上去,將那位帝姬團團護在了其中。
“帝姬威武!大宋——萬勝!”年逾六旬的老將舉著刀聲嘶力竭地高聲吼道,更多的禁軍甲士正源源不斷壓上這段已經殘破不堪的城牆。
……
宣化門一段城牆的戰事已經進入了最**,此時此刻,這裡的廝殺已經毫無花巧和戰術可言。
一個金軍謀克順著雲梯衝上來,這一百多精銳甲士憑著巨大的衝擊動量,轉眼間便將已成疲兵的一處守備突破。
可是城頭守軍退而不潰,甚至都不用那些軍隊中層的都頭呼喝指揮,一群廝殺漢僅僅敗退下來的十幾步便停下,然後結成陣勢,呐喊著反撲回去。長槍重錘地招呼上去,將那些女真精銳戰兵硬生生地又壓退回去。
一名營副指揮提著刀追殺敗退的金軍,他撲上去從背後一刀砍在對方冇有甲冑防護的腿上。可剛想上去再補一刀,卻不料側麵城牆上又爬上來女真生力軍。
這名副指揮使措不及防,絕望地被那些精銳戰兵打倒,可那些女真人數量不足,轉眼又被後續湧上來的宋軍甲士砍翻在地。
從宣化門到南熏門,這樣的拉鋸在整個五丈寬的城牆上反覆上演著,到處是慘烈的喊殺。甚至有打發了性的禁軍兵士,開始不計傷亡地順著鵝車殺下城去,嘗試著燒燬這些巨大的攻城器械。
而他們下去,便冇有打算回來。
戰事的慘烈讓南城牆外遠遠觀戰的金軍大小軍將甚至覺得,今日早上那一隊荒唐的、流民似的軍隊,是狡猾的宋人故意佈設的疑陣。
他們就是打著“空城計”的主意,引出西路軍精銳來攻,然後利用早就準備好的精銳給他們以最大的殺傷!
可如今,戰局早已經失控,宋金雙方誰都不敢輕易撤下來認輸,隻得咬著牙向已經淪為血肉磨坊的宣化門輸送更多的生力。
畢竟,若論打苦戰的本事,他們女真武士又何嘗怕過這天下任何一軍?
“甕城——甕城!”
宣化門之上的箭樓前,張叔夜一麵提刀護在趙瓔珞身側,一麵坐鎮指揮著整段城牆的防禦。
他看到有大約一個半謀克的女真甲士在洞子車的掩護之下,推著兩具撞車突入了甕城之中。他們殺散那些殘留的“神兵”,在內城門處架穩撞車,做進一步攻擊的打算。
如今城牆上神臂弓手早已死傷殆儘,隻有些陸續支援來的尋常弓弩手,他們張起一石的步弓對下方突擊的女真兵攢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