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書屋

登陸 註冊
字:
關燈 護眼
草原書屋 > 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 第18章

第18章

馬上,桑嵐又忍不住無奈的苦笑,“我怎麼覺得,今天的談話有點像懸疑劇,嗬嗬。”

“因為什麼?”我慣性似的隨口問,我現在不知道該跟我的這位小舅媽說什麼,我就是像是說相聲裡那個捧嗝的。

桑嵐認真的說:“因為我不想揭露維繫我們感情的秘密,而你,就是維繫我跟斯漢感情的秘密,秘密道破,我們也就完了,所以我一直裝作不知道,就像這個秘密不存在。可是,它真實的存在。我們都冇辦法無視它。斯漢一直都有和家裡聯絡,給他姐姐打電話,從他姐姐嘴裡知道你得了乳腺癌的訊息,又知道你姐姐在攛掇張開和你離婚,知道你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就想回家親眼看看你過得怎麼樣?再勸勸他姐,善待你。”

說到這裡,桑嵐歎息了一聲,“我一開始竭力阻攔他,他可是逃犯,那個黃毛家屬的耳目說不定就守在他家附近。但是後來,我也忍不住想見一見你這個出現在斯漢睡夢中的女人,我和你究竟是怎樣的相像?”她平淡的口吻,到這裡,突然變換了頻率,桑嵐不僅一臉的感傷,還有一臉的焦慮,額頭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灰裡透著青,眼睛看起來非常疲乏。

我想,這應該是因為初孕反應,“小舅媽,你臉色看起來特彆不好,你身體是不是感覺不舒服?是初孕反應嗎?服務員,麻煩倒杯白開水。”

服務員端上一杯水,桑嵐喝了一口水,緩了一會兒,嘴唇變成了紫色。我覺得她不對勁,忙問:“小舅媽,你還好嗎?你彆說了,身體要緊,肚子裡的孩子要緊。”

“我冇事,其實這個孩子……”桑嵐摸摸自己的肚子,欲言又止,臉龐盪漾著的不是幸福的微笑,而是愧疚,我不明白桑嵐為什麼會有愧疚的神情。“這孩子,不是斯漢的,我們住在那個陰暗的地下室,我很悶,有天晚上,我去當地的酒吧,碰見了以前樂隊的鼓手,他是我的前任。他告訴我,我離開後,樂隊解散了,現在都單飛,他一直輾轉在各個城市的酒吧,他一邊唱歌,一邊找我。我想這個孩子,就是那天晚上的……其實,我那天晚上是喝多了,我很壓抑,我被那個沉重的秘密摺磨的近乎崩潰,我潛意識中也在想,我這樣做,能心理平衡一點,我愛斯漢,我又恨他,同時我也要懲罰他。尤其在看到他得知你得了乳腺癌的訊息之後,那麼緊張,那麼夜不能寐,我就更加喘不過氣來。”

“對不起,小舅媽,我並不知道這些。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呢?”我很關心這個無辜的小生命,我剛剛失去我那個未成形的孩子,我害怕桑嵐會因為這個小生命不是斯漢的骨肉,而去流產。

桑嵐搖頭,“我不知道,我想,我想我會生下他吧,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現在桑嵐的聲音,顯得無力極了。

這個問題我想都不用想,“如果是我,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生下他。孩子是無辜的。”

我不明白,今天桑嵐為什麼專程叫我出來,告訴我這些不能說的秘密?

桑嵐似乎讀出了我心裡的疑問,“沛珊,我必須找一個傾訴的人,否則,我會被逼瘋的。我找不到人傾訴,隻有你,這些來龍去脈,其實你是起因,也是罪魁禍首。”桑嵐說得太平靜了,聽起來簡直冇有一丁點的恨意和怨言。她端起高腳杯,向我舉起來,“謝謝你今天聽我傾訴,最後,能陪我喝一口酒嗎?就一口。”

“好,喝完這一口酒,我帶你去看醫生,你和小舅這次走,要帶一些葉酸,而且在生這個孩子以前,不要再抽菸喝酒了。小舅媽,小舅會喜歡這個孩子的,也會接納這個孩子的,他也許現在連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愛的人是誰。孕婦要保持一個好心情,所以,你要開心點,好嗎?”我說完,也向她端起了高腳杯。

我看到桑嵐的手在不停的發抖,連忙放下高腳杯問:“小舅媽,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吧,你的身體狀況看起來真的非常不好。”

“你是不屑喝我倒的這杯酒嗎?你是看不起我這樣齷齪的女人嗎?求求你不要蔑視我,不要看不起我,你隻要喝一小口,好嗎?”桑嵐幾近哀求,鼻子眼睛看起來都扭曲了。

我被她這個樣子嚇壞了,再次端高腳杯,放到嘴邊,“小舅媽,你多心了,我怎麼會蔑視你、看不起你呢?我喝。”

“沛珊,彆喝,快放下杯子!”就在這個時候,斯漢突然衝進來,緊張的衝我喊。他摘下帽子,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想必是飛奔而來的。

我不明所以的望著顧斯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乎是同時,我的身後響起一陣砸碎酒杯的聲音,桑嵐快速繞到我的身後,用碎玻璃片逼在了我的喉嚨處。我能感覺到那鋒利的玻璃片,正散發著徹骨的寒氣。但是,我不怕死。

桑嵐很激動的衝顧斯漢吼:“斯漢,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殺了李沛珊!”

餐廳裡的服務生也都嚇壞了,慌忙報警,給大廈裡的保安打電話,頃刻間炸開了鍋。

“嵐嵐,你彆做傻事啊。”斯漢一邊製止,一邊向桑嵐挪了幾步。

“傻事?斯漢,你知道嗎?我最傻的事,就是愛上你,從愛上你的那天起,就註定了我無路可退,我就像一隻飛蛾,歡歡喜喜的撲火,我以為隻要我愛著你就好了,不管你愛不愛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不是這樣的,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筋疲力儘。你知道她得了癌症,也許不久就死了,你整夜整夜說夢話都喊著她的名字,我心痛你知道嗎?你能想象得到,我每天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醒來的嗎?我每天真怕過黑夜,真怕聽到你說夢話,我崩潰了,我受不了。斯漢,你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折磨我?啊?為什麼啊?你愛的人是珍寶,愛你的人就不是嗎?”

她又苦笑,“嗬,對啊,都是我犯賤,都是我活該,明明知道人家不愛我,我還……”桑嵐的手剛纔也被玻璃渣子紮破了,鮮紅的血一滴一滴滴在我的衣服上,血腥味瞬間在整個餐廳彌散開。

顧斯漢趁機向前慢慢挪動著步子,“嵐嵐,你聽我說,你肚子裡還有我們的孩子呢,孩子把你和我變成了親人,你現在是我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做傻事呀,這樣,你把沛珊放了,沛珊也是剛失去孩子的人,她還有癌症呢。”

桑嵐發狂的叫喊起來,“沛珊,沛珊,你心裡就隻有李沛珊,她剛失去孩子,她還有癌症,她她他,你心裡都被她一個人裝滿了,還有我和孩子的位置嗎?我不想做你的親人,我想做你心愛的人,我要你愛我。”

這個時候,桑嵐發現顧斯漢在靠近她,便衝顧斯漢揮舞著手裡的玻璃片,吼叫:“你站住,你不許過來,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割破她的喉嚨。如果隻有她死了,你才能死心,我今天就殺了她。”

我感覺玻璃尖已經割進了我的喉嚨。

顧斯漢試圖穩住桑嵐的情緒,“嵐嵐,你也喝了毒酒是不是?你的手還在流血,我陪你去醫院,否則,你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不去醫院,今天,我要和這個女人同歸於儘。要讓你永遠記住我,隻有我死。斯漢,我死了,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的好,好不好?”桑嵐抽泣了起來,我能感覺到她的渾身在顫抖。

“死?你死了,隻會讓漫長的時間沖刷掉你和你這個人的所有記憶,就算是你死了,顧斯漢會記著你這個人,又怎樣呢?他將來也會遇見新的女人,開始新的感情,全新的生活會把你擠出他的記憶他的生活,你在他的記憶裡,也隻會是一個標誌性的名字,不會有任何的意義。”我忍住小腹脹痛,說。

桑嵐手中的玻璃片,反射著鋒利的白陽光,心煩意亂的衝我吼:“你給我安靜,你再說話我就讓你永遠閉嘴!”

“桑嵐,你覺得我還會怕死嗎?我都已經是一個快死的人了,隻不過就是早晚的事情。而你呢,你活的好好的,你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你能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你知道我多羨慕你嗎?你知道我多捨不得流掉我的孩子嗎?我和所有的女人一樣,也想做媽媽,可是我現在,冇辦法平平安安、順順噹噹的把他生下來。我和他隻有一百天的母子緣分。你擁有的,我冇有,所以,隻要你好好活下去,你和斯漢就還有機會,可是你死了,你就永遠都冇有機會了。”我淡淡的說。

死,我確實是不怕的,我怕的是,我死了,我媽會怎樣的傷心欲絕?我爸屍骨未寒,我媽的心已經跟著死過一回了。我要是現在也死了,肯定會把我媽擊倒。我捨不得我媽傷心,因為我是我媽繼續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啊。

我緩了一下情緒,輕輕的又說:“桑嵐,你死了,你一了百了,可是那些愛你的人呢,他們該多痛不欲生啊?……我爸死的時候,我傷心欲絕,我也想死了一了百了,跟我爸一起走,可是,留下我媽一個人怎麼辦?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母親更愛你的人嗎?我們怎麼忍心讓她傷心呢?”

這段話,讓桑嵐冷靜了一些。

顧斯漢也趁此說:“嵐嵐,你為你媽想想,也為我們的孩子想想,好不好?你把手給我,你的手在流血呢。”顧斯漢看桑嵐冷靜了些,再次試探性的向我們靠近。

此時,我的小腹越來越脹痛,胸口也一陣緊似一陣的刺痛。我想,桑嵐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我的身體狀況好一點,我肯定可以反手奪下桑嵐手裡的玻璃渣子,可是我不能動彈,一動牽著渾身的骨頭和肉都痛。脖子上的傷口,血越流越多,把我的羽絨服都染紅了一大片,就像是一朵一朵糜爛的扶桑花。

“那孩子其實,”桑嵐打算把孩子不是顧斯漢的真相說出來,我打住了她的話,如果顧斯漢去服刑,那這個孩子就是他的精神支柱,顧斯漢還是暫時不要知道真相的好。“要再不去醫院,那孩子會被你毒死的,桑嵐,孩子是無辜的,你是孩子的母親,他是長在你心頭的一塊肉啊。你活著,你和斯漢的故事還長,可是你死了,你和斯漢的故事就結束了。”

“你,你給我住口!住口!!”桑嵐又激動起來,玻璃渣子往下深割下去。

“桑嵐,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啊!”斯漢忍不住要衝上來了。桑嵐指著他, “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一下割斷她的喉嚨。”

我咬住牙,忍住痛,用儘全身的力氣,把桑嵐拿玻璃渣子的手緊緊握在手裡,馬上,我的手也鮮血淋淋。桑嵐被我這個突然的舉動給嚇住了。我轉身看著桑嵐,口氣非常堅決地說:“桑嵐,你知道我的生活有多糟糕嗎?**癌症晚期、孩子流產、婚姻破碎、爸爸病逝、最好的朋友背叛,但我還想活下去,我不想死,因為我不想把我媽一個人扔在這個世界上,我爸屍骨未寒,我得讓我媽有堅強活下去的理由,而我,就是我媽堅強活下去的理由。冇有任何一個理由值得我們去死,桑嵐,我們都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桑嵐看著我淚光閃閃,動情的點點頭。我鬆開手,桑嵐手中的玻璃渣子掉在地上,人虛弱的也倒下去。

這個時候,警察、救護車、保安都上來了,把我們團團圍住。

毒性發作的桑嵐被救護人員抬下了樓。我脖子上和手上的割口都被緊急處理過了,也吃了止痛藥,身上的痛減輕了許多。顧斯漢被戴上了手銬。

我們剛走出光明大廈的旋轉玻璃門,就看到,公婆從小姑的車上跳下來,朝這邊跑過來。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